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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陕军:正大与颓圮间的隐匿者之光(何瑞涓)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2月17日10:11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何瑞涓

  陕西是中国诗歌的重要的故乡和原乡, 《诗经》中大半作品诞生于此,这里也见证了唐诗之繁荣。三千年诗史铸就陕西诗歌的优良传统和深厚积淀。走到当代,陕西也是承接传统、开启风气的重镇。不久前,陕西诗人阎安摘得鲁迅文学奖诗歌奖,竖起一座高峰,陕西也拥有伊沙、李岩、周公度、李小洛、三色堇、王琪、成路、第广龙、远村、白麟、横行胭脂、黄海、耿翔、秦巴子、梁亚军、霍竹山等一长串名字闪光的优秀诗人。

  12月1日,由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陕军”诗歌创作座谈会在京举行,李敬泽、高洪波、叶延滨、商震、彭学明、何向阳、李少君、霍俊明、吴思敬、白烨、臧棣、西川、张清华、罗振亚、汪剑钊、谭五昌等诗歌评论家及景俊海、陈彦、蒋惠莉、齐雅丽、阎安等陕西省委宣传部及陕西省作协相关领导出席研讨会,对上述十六位陕西中青年诗人代表的诗作进行探讨。

  提起陕西文学,不少人会首先想到贾平凹、路遥、陈忠实,这被称为陕西文学“三座大山”的小说家。与会专家一致认为,陕西文学不仅仅是小说独秀,陕西诗歌的高峰也连绵不绝,从不软弱,是诗歌大省。中国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李敬泽就指出,不能把文学单单理解成小说,小说的霸权要不得,陕西有一批杰出的诗人,在文坛上都有着一席之地,作为一个“秘密读者” ,他可以信手拈出七八名敬重的诗人,“他们都曾在某一时刻有某一首诗打动我” 。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般同一地方孕育的诗歌或者文学也会形成某种相似性,而这在陕西诗人群体中并不明显。陕西省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诗人阎安分析道,陕西诗人诗歌文本之间充满了差异性、多样性,每一个诗人的诗歌面貌都相对比较独立,个体的独立性构成了整体的丰富性、多元性,完全不同于有些地方和文化区域的那种一哄而起的流派式、雷同化写作。这些诗人也都是沉得住气、甘于寂寞的隐匿者之光式的当代诗歌创作者,表现出罕见的耐力、韧性和雍容心态。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张清华、西川等诗评家对“文学陕军”的说法表示异议,认为这种说法在行政地理上成立,但在文化地理上并不成立,很多诗人并没有地域性,而是具有全国影响的。就整体特色而言,张清华指出,陕西诗人的特点可以归结为两面,一面是正大,一面是颓圮,即背负着久远文化传统,脚下踩着深厚的土地,却又在当下的文化境遇中深感荒诞。他们将正大与颓圮两种精神奇妙地结合于一身,并将自身嵌入历史,形成与时代密不可分的关系。诗人、评论家高洪波则将陕西诗歌总体特色概括为三个“沉” ——气势沉雄、风格沉郁、沉静而不喧嚣。

  伊沙是上世纪90年代颇有影响力的口语派诗歌的代表诗人。诗评家吴思敬对伊沙的诗作了分析,认为其特点可以用嬉皮士、口语化、纯正来概括。二十多年前,他曾问伊沙最喜欢哪位诗人,伊沙答道是北岛。伊沙的诗歌又与北岛不同,伊沙说“如果我写得跟北岛一样,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吴思敬看来,伊沙与北岛在精神上是一致的,他继承了北岛身上为正义、为理想与时代对抗、与黑暗和罪恶抗争的精神,是战士诗人,只是披上了嬉皮士的外衣。法国新小说派罗伯-格里耶曾说:“物就是物,没有物我同心。 ”伊沙也受到其理论影响,如在代表作之一《车过黄河》中,就只是把黄河当做一条河,而不是我们通常所赋予黄河的母亲河、民族精神的象征等形象,对神圣进行解构和冲击,有着嬉皮士的姿态。口语写作是伊沙的另一个重要贡献, 90年代朦胧诗及形形色色的诗歌实验使得诗歌越来越让人读不懂,伊沙的创作正如他自己曾经所言“我的实验是为阅读的实验,目的是激活诗歌,不希望我的诗歌无法阅读,为实验而实验的时代结束了” 。当然,伊沙诗歌创作丰富,不只是口语化、嬉皮士的写作,他也写纯正的诗,有的诗带有批判性,如《饿死诗人》 ,有的诗充满美和爱,如《想起儿子许的愿》 《春天的乳房劫》等等。

  李小洛是在网络上声名鹊起走进诗坛的诗人,吴思敬、何向阳、汪剑钊等诗评家对她的诗作也做出肯定,指出她的诗歌抒情从真实自我出发,刚毅肃穆,铿锵有力;因由医入文,文字干净,有手术刀式的直指本质,且对日常生活有开拓,看到最黑的一块,又从黑中找出亮光来。诗人永远不是时代的迎合者,如其代表作《省下我》 ,是对物化社会的宣言与对抗;而其诗作中也有对“慢”的强调,是一种对生活进行审美的态度,是与要求速度的时代的对抗。作为女诗人,其诗作中有强烈的女性意识,但并不像女权主义者一样强调两性的差异与对立,而是强调两性的和谐。

  此外,对于其他陕西诗人,诗评家们也有论述。商震指出,王琪的诗在质朴平静的语言下埋藏着巨大的能量,像一杯酒,远看是清洌的水,实际上是能引起巨大的火的酒精;臧棣认为,王琪的书写像是一个古代诗人在现代生存中的复杂遭遇与心灵波动;汪剑钊认为,周公度赋予欲望以诗意,发现了性的美好;在叶延滨看来,成路是灵性写作的探索者,他的诗也是他的心灵史,而耿翔则是三秦大地的忠实守护者;李少君指出,黄海的口语诗融入了深入的思考,具有大智慧,霍竹山的诗则完成了传统的现代转换,语言锤炼;罗振亚认为,横行胭脂的诗作从来不化妆,直指人心,“诗人如果都能这样亲切地说话,诗歌就有福了” ;张清华强调,三色堇宽广幽深的意境像萨福,意象营造中的伤婉、凄美的文化色彩像李清照。

  不过,与会专家也具有针对性地指出陕西诗人个体创作中的不足,认为陕西诗歌创作目前众星璀璨,但是缺少太阳,此外也存在批评缺席等问题,还需要不断加强对诗歌的滋养。西川也指出,辨识度不高的诗人往往一方面处理的是农业题材,一方面又把它处理得很洋气,写“我的老父亲”赶庙会,又要写到灵魂的高度,“赶庙会有赶庙会的语言,不能又赶庙会又要混杂波德莱尔” 。但他强调诗歌的地理因素并不强,优点和缺点都是全国性的,不只是陕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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