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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在孤独幽寂中倾吐诗句(杨光祖)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1月27日10:24 来源:甘肃日报 杨光祖

  中国社会已进入了一个多元化时代,文学艺术也是众声喧哗,边缘且浮躁,消费文化一枝独秀,严重影响了文学艺术的发展。大家争着做市场的宠儿,成为资本的奴隶,那种十年磨一剑的现象,几乎看不到了。

  作家迷惑于纷乱的文化和社会表象,而无法直指核心。也就是在多与一中,看到了“多”,而没有得“一”。于是在创作时就只能跟着时尚之流,而丧失了真我。换一个说法,也就是缺乏思想的穿透力。司马迁说“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庄子《逍遥游》里说“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以游于无穷。”都是文坛难见之正大气象。

  “水静以鉴,火静以朗。”“静”“虚静”是一个作家最好的创作心态。程朱理学也一直讲“静”的功夫。人一忙,心就乱,对某事的专注就受影响,因此也就很难深入。所以说,一个作家必须具有孤独体验,如此才能通天地人。如果只满足于社会学意义上的交往,那再大的天才都会江郎才尽。古人说“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收视反听”“精骛八极”。美国诗人爱默生说“诗人总是在孤独幽寂中倾吐诗句”。

  拜伦则更说:“交往与天才是不能相容的。在任何时候,交往如不退化就很少与天才有关,它只与机智和才能有关,它们被抵触交往激发起来并进入游戏状态,而抵触交往则既磨钝了机智与才能,又使人敏感。我是根据个人经验来判断的……如果我有任何天才的话……当我生活在纷扰的尘世时,我总会发现天才消逝了,如同阳光下的融雪。每当我失去集中思考或变成另一个人时,我的思想便会显得零散和含混。”心理学家也发现孤独体验所产生的特殊氛围和心境,往往使得艺术家特别容易进入一种创造的幻境,保持一种意象纷至沓来的活跃状态。作家更合适过一种安静、孤独、黑暗、冥想的生活。

  作家艺术家应该沉潜下去,尽量远离外界的巨大诱惑,否则,就如蒸馒头,不能老是走气,如此才能写出大作品来。汤用彤说:“笛卡儿明主——客,乃科学之道,但做人做学问还需要进而达到物我两忘之境,才有大家气象。”可惜的是我们的作家总是耐不住寂寞,他们在社会学意义上的交往,占据了他们人生的几乎全部。那么,我们还希望他们能创作出什么呢?曹雪芹如不是家败隐居西山,他能创作出伟大的《红楼梦》吗?鲁迅不是沉默北京十年,能有《呐喊》《彷徨》吗?陈忠实如不是避居白鹿原六年,他还能创作出优秀的《白鹿原》吗?

  作家的创作必须一直要挑战自我和艺术的极限,艺术就是挑战一切可能性。艺术创作就是一条不归路,尼采说:一切文艺,余爱以血书者。其实,文学创作最后拼的就是作家这个“人”!你的学识、修养、视野、心胸,还有你的性格、沉静。

  想起《中庸》的一段话:“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陈忠实就是“自诚明”,这是他的天性,别人想学都没有办法。陈忠实是一个忠厚长者,是当今文坛难得一见的好人了。我几次见他,都有一种感觉:他就是白鹿原上的一株苍然古树。他之所以能最后拼出《白鹿原》,就是因为他的“诚”,让他得天地之灵气。《中庸》还有一段话:“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这都是非常好的道理,读来真如醍醐灌顶。老子讲“赤子”,李贽讲“童心”,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文学创作就如马拉松一样,开始跑很轻松,跑到中途,人几乎崩溃,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时候很容易放弃。可是如果继续坚持跑,跑一会儿,力量就又会回来,人感到很轻松,海阔天空似的。可惜绝大多数作家坚持不下去,刚有点成绩,就开始沾沾自喜,做名士去了;或者在创作正遇到坎儿的时候,无法战胜自己,放弃了,于是前功尽弃;或者为路边的诱惑所惑,而忘记了自己原来的目标。

  真正的作家艺术家必须能直面挑战。因为,创作就是血淋淋的自我战斗,一个不敢把自己撕开的作家,也就成不了伟大的作家。一个无法做到沉静,总是被外界的烟花所诱惑的作家,永远创作不出真正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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