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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芦苇的日子(朱蕊)

——读《王勉散文精选》有感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0月31日10:28 来源:解放日报 朱蕊

  王勉想成为一株芦苇。

  不对,应该说他想过芦苇的日子。

  也不对,他如果想成为芦苇,应该是一枝会思想的芦苇。

  帕斯卡尔说人是会思想的芦苇,那么想成为芦苇的王勉应该是会思想的。

  有点像绕口令,一不小心,不知是否会绕不出来。帕斯卡尔认为纵使芦苇非常脆弱,然而,只要芦苇拥有了思想,他就拥有了全部的尊严,不再是一株脆弱的植物。关于思想,这位对于近代初期的理论科学和实验科学两方面都作出了巨大贡献的法国17世纪最卓越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和哲学家涛涛宏论,“人显然是为了思想而生的”。

  但是,我想王勉的想成为芦苇并不是为了践行帕斯卡尔的涛涛宏论。他天然地对芦苇有感觉,因为芦苇安静的特质。王勉说,“我是很迷恋芦苇的”,有感觉至于“迷恋”的程度,也是可以拿出来说一说的了。是真的喜欢芦苇的静吗?“当你注视着整片整片的芦苇时,你会感到芦苇是那么严阵以待,犹如正安营扎寨的千军万马,你会感到一种沉默的力量,一种进攻前的安静。”这里,是不是隐约感受到了无声的杀伐?一股巨大的张力令人悚然。而后,“当你注视着一簇一簇的芦苇时,你看到的是常在想象中的那一片舞影。静止时,每一枝苇秆表现着优美的舞蹈造型,或亭亭玉立。或仙骨鹤立,或柔腰轻舒。”当你快速扫描这些词汇,你又会被阴柔妩媚的女性特质包围,然后他说静谧使他几疑芦苇深处隐藏着永恒的神秘。也可能是原始对他心灵的一种召唤。什么是原始呢?真的有点神秘的意思了。

  对于和芦苇外表形象类似的麦子,王勉也比较钟情。“面对麦田,我看到一片绿色的梦。”“面对麦田,我闻到了浓郁的清香。”现在疑似排比的用法比较少,如果不是非常想强调,作者是不会冒险用的。事实是,排比用在这里有了一种特别的意味。“那是一种穿透土地穿透岁月穿透骨肉而散发的自然香,是一种涌动激情涌动力量涌动希望的芳草香。”面对麦田,王勉觉得自己正逐渐弯成一棵麦子,在无垠的麦浪里不断饱满。

  你看,王勉又想成为一棵麦子了。他还想成为什么?

  此时,我想到了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吴承恩在编孙悟空能七十二变的桥段时,是否也有一种欲图抽离自己,想让自己驾临一切,让自己的精神化身各种异形,抽离自己从而得以重返自己的希冀?我看王勉安分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着一个在办公室里的人应该做的事情。但我晓得他放那些化身胡天野地去了。比如,到《遥远的地方》,“遥远的那个地方是个令人神往的童话。”比如《远村》,《远游》,越远越好,越远越有疏离感,越有审美的趣味。比如《寻找三叠泉》,然后《醉入香榧林》……银杏树、野菊花、窗外的梅花、槐树、雨中的桃花,时而古拙,时而灵动,时而香艳……

  其实,诸种出离或者回归(有出离必定有回归,这是一张纸的两面),都描述着王勉的冲突。他在《曾经的苏州》中说,“苏州是真正属于文人的城市,温柔的水,盘踞的路,将快意恩仇的江湖和刀光剑影的官场阻隔其外。”这是中国文人的传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或者达时常有归去之心,穷亦胸怀庙堂之志。作为对于一种固定身份的逃离,身上抓一把毫毛,吹一口气,让化身出来的那些精灵上天入地,想去哪去哪,岂不是美事一桩?那些变身去的地方多了,鼓浪屿,葛洲坝,鹳山,乌镇……乌篷船,老巷,秋日梧桐……还可食美食,羊肉烧酒,腌笃鲜,老泡饭……

  借毕加索,作者说道,“最讨厌一成不变……他选择立体主义的作品来与以往的创作彻底决裂。”决裂就是一种抽离,变幻离奇和解构让人有一种逆向的快意。

  还是回到有芦苇的地方。“我曾几回在梦中,与所有的芦苇同日同月同风同雨,自由自在平淡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是哪一个变身呢?或者就是王勉的真身?不管是否他的真身,其实我们都可以这样来解读他:小伙伴们,大家一起来愉快地玩耍吧。我们应该过和芦苇一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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