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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如斯——项美丽的中国故事(李辉)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0月16日10:18 来源:文汇报 李辉

 


《中国故事绘本》是项美丽(左图)为女儿卡罗拉写的,为这本书绘制彩色蜡笔画的是德国画家克特·威斯。本文是译者李辉撰写的前言,供笔会发表。  《中国故事绘本》是项美丽(左图)为女儿卡罗拉写的,为这本书绘制彩色蜡笔画的是德国画家克特·威斯。本文是译者李辉撰写的前言,供笔会发表。
项美丽与女儿卡罗拉,摄于1945年。项美丽与女儿卡罗拉,摄于1945年。

  走进中国,正逢其时

  凝视照片上这位来自美国的美丽女子,读读英文名字EmilyHahn,再大声读一下“项美丽”三个字。多么贴切!发音与含义,形式与内容,简洁明了而又和谐统一,堪称完美。

  项美丽——谁取的这一个如此美妙的中文名字?

  当然只能是邵洵美。这位新月派诗人,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且精通英语。一九三五年,EmilyHahn与妹妹两人刚到上海,几天之后,在一次聚会上她与邵洵美相遇,两人都感到对方的吸引。谈话间,邵洵美为她起了“项美丽”这个中文名字。美的欣赏,诗意的语感,缺一不可。一个中文名字,印证彼此的美好。

  与邵洵美的情缘,促使项美丽改变仅仅是来华旅行的计划,让妹妹归国,她独自一人留在上海。从此,中国情结,难舍难弃。

  因为邵洵美,项美丽开始熟悉上海,熟悉中国,从此,她的笔下有了写不完的中国故事。

  因为邵洵美,项美丽结识林语堂、沈从文、张光宇、全增嘏、吴经熊等,在中国学者、作家、画家的圈子里,一个漂洋过海的外来者,如鱼得水……

  我藏有两册林语堂等人编辑的英文刊物《天下》(一九三六年),上面刊有沈从文小说《边城》的英译本。译者为两人,一位是项美丽,另一位是邵洵美(笔名辛墨雷)。这时距《边城》发表不过三年,是《边城》的第一个英译本,可谓翻译及时,项美丽与中国现代文学的渊源之深,可见一斑。

  邵洵美的女儿邵绡红写过项美丽,一个奇女子形象跃然纸上:毕业于燕京大学的杨刚,一九三八年时任《大公报》记者,借住项美丽寓所,身为中共地下党员的她,在项美丽和邵洵美的帮助下,以最快速度将毛泽东新发表的《论持久战》译成英文,并率先发表在项美丽编辑出版的英文杂志Candid Comment(《直言评论》)。邵绡红写到,抗战爆发,上海成为“孤岛”之后,项美丽还同意邵洵美的朋友、国民政府的一群情报人员,住进自己家中,不时与重庆方面电报联系,直到被租界警察识破,才紧急转移……

  在中国生活将近九年——上海四年有余,香港四年。这位《纽约客》的专栏作家,用一篇又一篇文章,向美国读者开启一扇遥望中国的窗户。她去过的一座座城市,中国民众的日常生活,抗战爆发前后外国人在中国的生存状态,生动呈现在项美丽的笔下。当然,在回忆类作品中,吸引读者的更多的是她的个人经历:与邵洵美的异国恋,乃至沉溺鸦片后的挣扎与摆脱。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她所爱的英国驻港情报官员查尔斯,被日本人关进集中营,项美丽假冒是邵洵美的妻子,方才未被关押。几年间,她带着女儿卡罗拉,使尽浑身解数与日本军官周旋……

  旅居中国期间,项美丽最有影响的著作,莫过于一九四一年出版的《宋氏三姐妹》。在她之前,还没有别的人,无论中国作者或者外国作者,能享有她那样的机遇,可以与宋氏三姐妹直接交往,搜集大量第一手资料。

  书中有一张照片,项美丽与宋氏三姐妹,一同站在重庆大轰炸的废墟上。

  中国正在进行的抗战,吸引全世界的关注目光,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更让成为盟国的美国的民众,对在美国留学过的宋氏三姐妹的故事,产生浓厚兴趣。项美丽心里当然非常清楚,这是三姐妹的故事,更是中国的故事。《宋氏三姐妹》一经问世,顿时成为美国畅销书,在两个盟国之间,项美丽用笔搭起一座沟通的桥梁。

  一本《宋氏三姐妹》,生正逢时。

  来到中国的项美丽,也是正逢其时。

  据统计,项美丽一生共编著十二种关于中国的著作。小说、特写、回忆录、传记、绘本等,内容各异,体裁不一。在她笔下,中国故事仿佛总也写不完。

  值得高兴的是,这些年介绍项美丽的文章越来越多。在邵洵美夫人盛佩玉的回忆录中,在邵绡红的作品中,我们不断读到项美丽。远在纽约的董鼎山先生,在一九八八年写过一篇《项美丽的传奇生涯》,此时,项美丽还健在,而且住所距董宅不远。董先生谈到项美丽是自己“幼时即很景仰的女作家”,他说:“项美丽是位在时代上抢前了半个世纪的新女性。她不拘小节,不服世俗,对社会常规作叛逆性的反抗。”董先生这样评价项美丽的冒险与文学创作的关系:“项美丽的喜爱冒险的精神,对世界稀奇古怪事物的好奇,以及她的写作能力,把她造成一位富有吸引力的作家。”

  前几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曾出版王璞女士的《项美丽在上海》一书。作者不仅用心用情,叙述细腻而隐含忧郁伤感,而且资料翔实,足见作者考据功力。更为难得的是,作者从始至终,力求避免陷入当下盛行的八卦娱乐之风。或许,由此书开始,项美丽作品的翻译,项美丽与中国关系的研究,会有很好的拓展。

  写过许多中国故事的项美丽,不应被我们忘记。

  董鼎山先生在文章中,说过这样一句:“项美丽涉足世界各个角落,我相信她于老年对中国的留恋还是最深的。”董先生所言甚是。哪怕到了九十岁高龄,项美丽在美国家中见到邵绡红,说起中国,依旧闪动着心底的留恋。

  往事难忘,美丽永远。

  赛珍珠、史沫特莱、海伦·斯诺……这些美国女作家的名字我们曾经非常熟悉,如今,在这一耀眼的名单上,应该再加上这个更具传奇色彩的人——项美丽。

  人在历史现场

  早就从熟悉邵洵美的丁聪等前辈那里,听说过邵洵美与项美丽的异国情缘。不过,最初只是作为文坛轶事听听而已,从未想到,一些年后,我会开始试译她的作品。

  开始对项美丽的中国故事和作品产生兴趣,是在翻译《走进中国》(ChinaHands)一书的过程中。

  一九九七年一天,我去看望翻译家董乐山先生,他拿出这本描述中国通的书,说是哥哥董鼎山先生不久前新从美国寄来的。董乐山推荐我看,还说我会对之感兴趣。该书作者彼得·兰德(Peter Rand )的父亲,曾在抗战期间任驻华记者。在父亲去世之后,兰德先生开始追寻父辈们与中国的故事,创作了这本非虚构作品《走进中国》。该书生动叙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末期间,相继来到中国的一批美国记者、作家的故事。董先生说得不错,我的确非常喜欢这本书,不仅仅因为那些美国记者、作家的中国故事富有传奇性,还在于,我过去所写过的萧乾、刘尊棋等新闻界前辈,曾与书中的伊罗生、斯诺夫妇、白修德等人,分别有过密切交往。于是,通过董氏兄弟牵线,我与作者兰德取得联系,完成了此书的翻译。

  翻译过程中,我撰写“在历史现场”系列文章,介绍书中这些走进中国的美国记者的故事。系列文章获得陈晓卿兄的青睐,遂邀我与之合作,拍摄八集纪录片《在历史现场——外国人眼中的中国故事》。其间,有了一次美国之行。采访兰德先生,在国会图书馆、国会档案馆查阅资料,第一次看到了《时代》周刊,第一次看到了美国记者二战期间在中国拍摄的纪录片……

  就这样,一本书的翻译,让我的目光延伸至一个新的领域。未想到,随后十几年时间里,我的大部分写作,居然都与之相关。可以说,没有《走进中国》的翻译,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封面中国》系列。

  在《走进中国》一书中,项美丽不是主角,但所述所忆,时常被作者引用穿插,成为历史场景的细节补充。

  兰德写到重庆成为战时陪都后,从香港飞往重庆的航班对行李重量有严格限制,以及日本对重庆的大轰炸,均引用项美丽的家书予以佐证:

  乘客受到严格要求,只允许带两磅多重的行李,不过,由于本身的自重不在限制之列,人们就常常穿着好几套衣服,背心里塞上许多东西抵达珊瑚坝。“我穿上长筒靴子,中国人在我的衣服外面套上棉袄,再套上皮袄,另外再带上一件大衣,这是一些慈爱的爸爸带给这里的儿子的。”项美丽,《纽约客》的一位年轻作者一九三九年从香港飞抵重庆后,在家书中这样写道。

  ……颇值得一记的是,项美丽在家书中说,重庆人憎恨日本人“最主要还不是我们必须面对死亡和废墟,而是那些漫长的、阴郁的地下时光,以及月夜里睡梦被惊扰。”

  当时,重庆为外国记者专门修建一处招待所,与别的记者不同,从香港临时来此的项美丽,并不喜欢这里:

  项美丽不同,1939年她来重庆逗留时,在记者招待所呆过不少时间,但她不愿意踏踏实实在这里住下来。“第一,我不习惯记者招待所的难受。”她在《中国与我》中写道,“第二,也不喜欢那里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第三,用的还是比原始条件还要糟糕的马桶。(我们在刚果用的抽水马桶还比重庆记者招待所好得多。)”

  兰德书中写到项美丽为撰写《宋氏三姐妹》一书,专程来到重庆采访:

  项美丽具有圣路易斯的自由精神,在三十年代后期日本占领上海期间,她从上海为《纽约客》撰写风格活泼生动的特稿。她在1940年冬天来到重庆,专程采访宋氏姐妹——孙中山夫人、蒋介石夫人、孔祥熙夫人,她正在为她们写一本书。她在重庆住了几个月,她的出现使该地像是挺不错的地方。

  不时在《走进中国》中出现的项美丽,在我眼里,不再是过去文坛轶事氛围中的那个颇有些惊世骇俗的奇女子,兰德所提及的《中国与我》,更是引起我极大兴趣。

  听说《中国与我》,早在四十年代已有中文节译本,遂烦请上海的陈子善兄,帮我复印一份。越读,越觉得项美丽的中国故事,实在富有传奇,精彩无比,颇为一直无人关注她、研究她而感到遗憾。我甚至一时心动,想抽时间将《中国与我》全书翻译。

  恰在此时,一位美国朋友介绍韩素音的女儿蓉梅来看我。一九四一年,蓉梅一岁多时,由韩素音在成都收为养女。我与蓉梅见面时,她已是花甲之年,那几年,她常常来中国,定期到成都一所中学教英语。聊天时,我问及项美丽,巧的是,她不仅见过项美丽,还与项美丽的女儿卡罗拉是好朋友,一直有往来。她当即留下卡罗拉的通信地址和电子邮箱。

  可以想象当时我喜出望外的心情。

  一九九九年前后,我与卡罗拉联系上了。她很高兴我对她母亲的故事和作品感兴趣,并有翻译的意愿。她先后为我寄来项美丽的三本书《中国与我》、《宋氏三姐妹》、《放慢归程》(NoHurryTo Get Home)。

  互联网刚刚兴起之时,我们的通信基本都是电子邮件。不过,电脑不断更新换代,邮箱也多次更换,当年的电子邮件很难一一找到。幸好卷宗中,留有当时打印下来的卡罗拉两封来件,无具体时间,但从内容看,它们均写于二○○○年底:

  亲爱的李辉:

  你好吗?我想一定很好。蓉梅告诉我,她已经对你说过我很高兴再次与你联系。我会在十二月二十四日到整个一月离开纽约。你可以发电子邮件至我的carvinfrench.com邮箱。可惜的是,我还没有电脑,只能从朋友那里接收邮件!当然,我希望能很快拥有一台自己的电脑。

  我母亲的一本书又在这里再版了。书名为NoHurry To Get Home(《不必匆匆回家》)。结束旅行回来后,我会寄赠一册予你。令人伤心的是,我父亲在四月份去世了。这本书是献给他的。

  良好祝愿,卡罗拉亲爱的李辉:

  谢谢你的体贴的来信。是的,我父亲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活在《中国与我》一书中。由你来翻译这本书,实在太好不过。如果涉及任何相关出版事宜,请与Richard Curti s先生通过rcurti s@curtisagency.com联系。他的传真号码为:(212)772-7393。

  我祝福你有一个美好的新年。

  真挚的卡罗拉

  十多年后重读卡罗拉的信,我觉得内疚得很。由于我很快投入到《封面中国》的写作之中,而且,没想到一写居然就是十余年,结果,翻译《中国与我》的想法,一拖再拖,久未实现,辜负了卡罗拉的一番热情和期待。

  我希望,还有机会弥补之。

  翻译《中国故事绘本》,或许是个开始。

  与卡罗拉一起怀旧

  与母亲项美丽一样,卡罗拉注定与中国有关。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她在香港出生,在父亲关进集中营之后,她与母亲一同度过最艰难的三年。直到一九四三年,作为战俘交换,项美丽才得以携她前往美国。

  回到美国不久,项美丽于一九四四年出版了《中国与我》一书,尾声写到,一九四三年,她与保姆阿玉等一起,带着三岁的女儿卡罗拉,去集中营看望查尔斯。在此之前,卡罗拉从没有见过查尔斯,不知道查尔斯就是她的父亲:

  那天早上,我拿出保罗花大价钱买来的蓝纱裙和帽子,给卡罗拉穿戴好,和保姆、鲍克瑟·查尔斯的家人一起,十点钟到了集中营门口。查尔斯正在做胳膊护理按摩,没有人对他说我一直在等他,我们只好耐着性子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卡罗拉的裙子都起皱了,我更是心烦意乱。

  一年零八个月,我们两人既没有说过话,也没有近距离地见过面。我想他应该有所变化。我估计自己也变了。我想好了以各种方式应对变化,却没有去想事实上他可能根本没有变。他终于过来了,在看守官背后规规矩矩站好,一见到我,他咧嘴笑了,还做了个鬼脸,一切都很好。

  我忘记当时说了些什么。这并不重要,因为实际上我们不可能敞开交谈。看守官坐在那儿听着,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这不是我期望的;我本以为现场会发疯说出所有事情,当然没有这样做,后来我不免为此感到有些遗憾。一切都算好。毕竟,在那样一种情形下,你还能说些什么呢?半个小时里我完全语无伦次,但我喜欢那样。

  趁着看守官转身的一刹那,我们赶紧接吻,带走查尔斯的时间也很快到了。就在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我听见看守官说:

  “允许你和她吻别。”

  “我早吻过了。”查尔斯说。

  “是吗?我可没看见。”

  “是的,我吻过了,现在可以告诉你。”

  他们一边争论一边走出门。卡罗拉见到查尔斯时很害羞,这会儿看上去又有些不安。“叔叔走了。”她说。

  “叔叔?那不是叔叔,傻孩子,”阿玉说,“那是爸爸。”

  “噢?”她毫不犹豫地改口,“爸爸走了,”说完,就开始哭起来。

  “爸爸走了。”我说,“卡罗拉,我们马上到美国去。”

  带卡罗拉回到美国,在完成《中国与我》一书之后,一九四六年,项美丽完成了两本童书,一是为低幼儿童所写,ChinaA to Z(《中国的ABC》),另一本,就是本书《中国故事绘本》,是为八九岁的孩子所写。据六十年代新版《中国故事绘本》的勒口文字介绍,这本书其实就是项美丽为卡罗拉所写:

  “这本书是为卡罗拉写的”,项美丽在写这本有趣、快乐的书时对自己这样说,她在中国生活九年,小女儿卡罗拉就在那里出生,这是关于中国的故事。卡罗拉很爱读这本妙趣横生的中国绘本,哪怕当年她太小,记得不那么清楚。

  从介绍看,《中国故事绘本》一书,伴随她度过快乐的童年。项美丽以这种方式,让远离中国的卡罗拉,从小开始熟悉中国,地球另一面那些与她同龄的中国孩子们的家庭、学习、日常生活、文化习惯。

  为卡罗拉而写,当然,也就是为许许多多与她同龄的美国孩子而写。二战刚刚结束,一个新的世界正向人们走来,显然,与中国有着难解难分情结的项美丽,关注着中国新的发展,她也希望更多的美国孩子,从ABC的常识开始,了解一个遥远国度的孩子与文化。如她所期待的,未来两国关系的发展,有赖于新一代人陌生感、距离感的消失,有赖于情感与文化的交融。

  项美丽很懂孩子,也擅长于如何为孩子写童书。在完成《中国故事绘本》文字之后,她特意约请曾在中国生活过的德国人克特·威斯,为这本书绘制彩色蜡笔画。新版《中国故事绘本》这样介绍绘画作者克特·威斯:

  克特·威斯直到三十岁,才发现自己可以成为一名艺术家,当时他成为战俘入狱,先关押在中国,后关押在澳大利亚。他出生于德国威斯特法伦州(Westphal i a)的明登(Minden),在那里接受教育。一九〇九年,他前往中国经营苯胺染料的出口贸易。一九一一年,他经历了中国辛亥革命期间的恐惧。刚到中国,他马上开始学习中文,在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已经熟练掌握。作为德国公民,他卷入战争,在参加第一次作战后便被俘,在战俘集中营一直关押至一九一九年。被关押期间,他开始创作关于中国景物、人物的绘画,从而发现自己足以成为一位艺术家。从此,他大获成功。

  一位美国人,一位德国人,两位先后在中国生活过的外来者,一九四六年联袂完成这本童书,妙趣横生地将中国的历史、文化、生活,呈现于美国孩子们面前。

  将近七十年之后,我试译此书,希望越来越多的中国读者,知道当年有位美国作家项美丽,曾经写过总也写不完的中国。

  谨将中译本献给卡罗拉。今年,她该是七十三岁的老人了。

  其实,翻阅《中国故事绘本》,我们自己恐怕也会对文字与画面所描绘的场景感到陌生,为之新奇。谁能想到,仅仅七十年过去,项美丽笔下的中国故事,许多早已消失得踪迹难寻了。

  那么,不妨再读读美国作家项美丽的这本童书,来一次我们自己的文化怀旧……

完稿于二〇一四年四月二十一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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