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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自己读者的作家(艾克拜尔·米吉提)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0月14日10:13 来源:人民政协报 艾克拜尔·米吉提 (哈萨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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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看到张贤亮的名字,是在读到他的小说《邢老汉和狗的故事》。巧的是,我是在此之前以处女作《努尔曼老汉和猎狗巴力斯》获得1979年全国短篇小说奖,所以,对他写到狗的故事很感亲切,遂找来作品一睹为快。

  那时候,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开过,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基本路线得以确立和贯彻执行,政治上拨乱反正,深入揭批“四人帮”的倒行逆施,百废待举,百业待兴;与此同时,国门开始打开,实行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国民经济从濒临崩溃的边缘开始走向复苏,新时期的帷幕徐徐拉开。而这一时期的文学,迎来了又一个春天,自觉担当起揭批“四人帮”,清算“极左”路线的历史重任,将人人意中所有、语中所无的郁结以艺术的形式表达出来,深受人民群众欢迎,呈现出一时“洛阳纸贵”的奇观。那些作品可谓是惊世骇俗、振聋发聩,为解放思想、历史的进步与发展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张贤亮正是这一伟大历史洪流中涌现的一位作家。《邢老汉和狗的故事》正是一篇直面人生,直面社会,以真实的故事、灼人的细节、犀利的语言写出一个卑微者命运的小说。作品通过邢老汉与讨饭女、狗的故事交织的命运,揭露了“文革”极左时期荒诞行径和所酿成的人间悲剧。作品极具艺术张力和思想内涵,成为新时期之初不可多得的佳作之一。

  当然,张贤亮是一位命运多舛、饱经沧桑的作家。1955年中学毕业后,19岁的他因家庭出身问题,从北京迁到甘肃省宁夏专区贺兰县(宁夏回族自治区于1957年成立),在甘肃省干部文化学校(宁夏回族自治区党校前身)任教。1957年因在《延河》文学月刊上发表长诗《大风歌》而被划成“右派”(后来又扣上现行反革命帽子),被判过刑,遭受22年的劳改、劳教、管制、监禁,直到1979年9月获得平反落实政策(《邢老汉和狗的故事》便创作于1979年10月在他重新任教的南梁农场)。但是,从他后来的上世纪80年代井喷式发表的一系列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始终没有放弃信念。一边读着仅允许他带入劳改农场的《资本论》,一边忍受着饥饿,一边思索着国家的命运。他从最初的惶恐到在心底得出自己的结论,这些又支撑着他心灵的天空没有灰暗下来,更没有绝望,他最终亲眼目睹了那些历史错误的矫枉过正。而在他创作的系列作品中,我们从几位主人公章永麟、许灵均“右派”知识分子身上,可以清晰看到张贤亮自己的影子。

  在那一时期,张贤亮先后发表了短篇小说《邢老汉和狗的故事》、《灵与肉》、《肖尔布拉克》、《初吻》等;中篇小说《土牢情话》、《龙种》、《河的子孙》、《无法苏醒》、《早安朋友》、《浪漫的黑炮》、《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青春期》、《一亿六》等;长篇小说《男人的风格》、《习惯死亡》、《我的菩提树》。先后结集出版的选集有中短篇小说集《灵与肉》、《感情的历程》(又称“唯物论者的启示录”)、《张贤亮集》以及长篇文学性政论随笔《小说中国》、随笔集《中国文人的另一种思路》等。其中《灵与肉》、《肖尔布拉克》分别获1980年及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绿化树》获第三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他是当时“伤痕”“反思”文学浪潮中的重要作家之一。按张贤亮自己的话说,他是中国(当代文学)第一个写性的,第一个写饥饿的,第一个写城市改革的,第一个写中学生早恋的,第一个写劳改队的……他的每一部作品问世,几乎都是闯文学“禁区”,在文坛要带来某种骚动和争议,而他忠实的读者会即刻对他追捧。应当说,他是一位拥有自己读者的作家。

  张贤亮的小说及时改编为电影搬上银幕,进一步扩大了他作品的影响力。像《牧马人》、《黑炮事件》、《异想天开》、《我们是世界》等影片,一经问世一炮走红。与电影一起走红的,当然还有那些明星和导演们。从另一种意义上说,张贤亮由此与中国影视界奠定了良好基础,结下善缘。这也是一种伏笔。所以,当张贤亮在自觉创作井喷期已经过去,需要来一个华丽转身的时候,建一座影视城便顺理成章。1992年12月,张贤亮以自己作品外文版版权获得的外汇存折(折合人民币70多万元)用来作抵押,借贷创办宁夏华夏西部影视城公司。如今,公司所属的镇北堡西部影视城,已然成为中国西部最著名的影视城,《大话西游》、《新龙门客栈》、《大红灯笼高高挂》等100余部影视作品曾在这里拍摄。

  今年8月间,我到镇北堡西部影城走了一圈。讲解员在津津乐道地讲述着张贤亮创办影视城的每一个细节,对张贤亮的景仰之情溢于言表。一群群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在这个始建于600多年前古城堡间穿梭如织,似乎人人都知晓给予这个古城堡以全新生命活力的人,便是作家张贤亮。那些一个个影视作品摄制时留下的场景和道具,更是无言地诉说和印证着这一切。一个作家,除了写作,还能给一方百姓带来福祉,让这么多的人就业,让这么多的人分享快乐,已经是一种奇迹。我感觉得到,张贤亮已成为宁夏的一张名片和骄傲。坊间的故事也在自然流传。

  人生苦短,生命有其规律。张贤亮曾说过到了90岁时,他还会写作,会告诉读者更多的故事。然而今天,他带着自己更多的故事已驾鹤西去。但是,他留下的作品,具有特殊的生命力,将继续伴随读者走下去。这便是文学作品的魅力和活力所在。

  (作者系中国作家出版集团党委副书记、《中国作家》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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