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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盛唐哪去了(殷卓瑄)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0月13日09:38 来源:中国作家网 殷卓瑄

  美国汉学家宇文所安(斯蒂芬·欧文)在《初唐诗》中说:“在‘盛唐’面前,其他任何朝代的诗歌都黯然失色”,“这是文化繁盛与文学天才幸运巧合的时刻。”纵览古今华夏,何以惟独唐朝“幸运”地出现了井喷式的天才潮涌?何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引车卖浆之流都能进行诗歌创作?我无法将这种繁荣归于“巧合”。

  唐朝“文学天才”的涌现是因为那是一个尚诗的社会,诗歌成为评价一个人志趣高下、能力大小的标准,乃至成为全社会的价值追求。唐玄宗见李白,“不觉忘万乘之尊,与之如知友焉”。连绿林豪强路遇诗人李涉都不索钱财,只求一诗。“暮雨萧萧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便是李涉保住性命的特赦令。连山贼草寇都推崇诗人,喜欢诗歌,能够为了一首诗而放弃“职业操守”,可见全社会对诗人和诗歌的重视程度。所以,唐诗在唐朝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潮流,或者叫文化时尚。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在写诗和读诗的路上。

  雍容平和的社会对唐诗形成了质的规定:高远朴实,自然干净。伤感诗哀而不怨,绝不悲悲戚戚、哭天抢地;揭露诗含威不露,绝不义愤填膺、尖酸刻薄。文如其人,诗为心声。唐诗是表达,是敞开,是唐代社会的真实反映,是唐人精神风貌的生动描容。唐诗是不可以仿造的,是不可复制的。

  上世纪末,朦胧派诗人舒婷曾经给顾城写过一首诗《童话诗人》:“你相信了你编写的童话/自己就成了童话中幽蓝的花/你的眼睛省略过/病树、颓墙/锈崩的铁栅/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向没有被污染的远方/出发。”顾城自己写道:“世界缠成一团——/罪和爱,虚伪和名声,权力和路/只是忘却了我”。诗人或许就是这样的混合体——在童真与深刻中游走,惟一不变的是一颗干净敏感疯狂的心。在如今这个纷繁多元的时代,许多疯狂的行为都被视为正常,偏偏一个疯狂的诗人却难有立锥之地。在物质主义的温床上,诗人无所适从;消费的狂舞下,诗人落落寡合,痛苦而孤独。他们的心被磨出了厚厚的茧,麻木在一饮一啄的炊烟中。

  我们的诗歌在现代化的巨轮碾压之下,不同于《太阳》里手指落日,眼含尘土和热血,扶着马头倒下的无头英雄,当代人的精神不是在某场战役中集体阵亡的惨烈,而是在工业齿轮的日渐蚕食中沉默。

  如果历史是一个回环的过程,唐诗的年代走了,我期待着它还会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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