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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别,再道一声珍重——我读《惜别》(徐峙立)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9月22日11:41 来源:光明日报 徐峙立

    止庵的新著《惜别》,书封上印着“止庵书写亲情离别、叩问生死的沉静之作”;扉页用了蕗谷虹儿的一幅画作,浅粉色 蔷薇,平静,淡然之美。我对止庵说,这书我要晚上看,不被打扰地看;这也是我特别想看又特别不希望看完的书。过了几天,他短信问我,我的书看了么?我回 他,在看,很难过。我说的是实情,《惜别》是我不能够平静阅读的书,书中抄录的止庵母亲的日记,止庵关于生死的记录和思考,止庵引用的他人关于生死的言 语,按照止庵一贯的写作风格,也都是克制隐忍的文字,但在我读来,都是不能触碰的文字,“感同身受”,有些就是往昔画面一一印证,重叠,叠加,清晰,再深 刻。

    止庵在书中说:“我现在所要写的,并不是母亲的传记。”从整本书的结构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不要写传记,他写亲情 离别,他叩问生死,他用沉稳的递进问题来结构这本书,全书分6部分:存在与不存在→曾经存在→在死者→不存在之后的存在→向死而生→留影,留影部分是几帧 止庵母亲和家人的照片,对于读者,这是更直观更真切的感受,是可以看到的影像。写作这本书,是很难隐忍感情、克制笔墨的,止庵依然是用沉静的语言很节制地 叙述“本事”。

    在我读来,止庵写的是“生死之书”,或者说是“生命之书”。书名“惜别”,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惜 别,“有如坐在海滩上守望退潮”。失去亲人,是每一个人遇到过或者早晚要遇到的事情,止庵的《惜别》,谈生死,谈生者对死者的态度,或者说探讨应该怎么面 对“死”和“死者”,这也是众生关注的问题。“未知生,焉知死”,是一种态度,其实也是消极面对的态度;J.K.罗琳说的“慢慢老死”“有时间安排后 事”,是井井有条的死……当然,这都是生者对于死的认知,可以有无数想法,但事实是,死,就是“死”,就是“再也不在”。

    《惜 别》中有一段文字写到我对伯母的印象,“我第一次是在小区花园见到她,初夏,她穿碎花旗袍,戴绿珠链,银发,是有品位有气场的老太太。”那是美人永不迟暮 的一种美。止庵写到伯母集邮,这我也是有印象的。有一次和止庵在他的书房谈完事情,我们过一条马路,去了另一处房子,伯母的家,干净,明亮,整洁,温暖, 阳光晒着满露台的花木,绿萝,蝴蝶兰,蓬蓬勃勃。伯母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整理邮册。我们笑着打招呼,她说在学止庵,同时做两件事情,不浪费时 间。用剪刀剪开整齐的封口,干干净净的优雅。我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觉得自己生得太粗糙。

    我不 写日记,有些画面我愿意存在心里,因为太美,不舍得忘掉。植满花木的露台,宽大沙发,摆满亮晶晶小物的橱柜,《惜别》中写到的这些,是我记忆中有的,借着 这书的记载,再次印证记忆的准确性。止庵书中记述了这样一件事:“搬家那天,我走到半路,手里提的纸袋忽然开口了。一个瓷杯掉出来,在地上摔碎了。那杯子 外壁印满小蔷薇花,母亲最后一年里常常使用。我本来准备留作纪念的。”“当下我想:无非是这样;故者所留下的一切都将破坏,破坏,最终归于虚无。”“身外 物”本来是我们纪念的信物,然而往往最难留住。多年前我为谷林编辑出版过《书简三叠》,他去世后我把他抄在小纸片上的诗装在相框里,放在书架上,纪念他, 也不知怎么搬来搬去就不见了。我想是他们把我的记忆物收回了,或者换一种思维,是因为他们离开我们了,不希望我们太惦念,各自珍重,所以收回这些留给我们 念想的“外物”。

    《惜别》,叩问生死,也是我们黑暗的思念之路的一束光;或者就是史航说的那样,在淋漓大雨中,看到 一把大黑伞,我们跑到这把大伞下避雨。当我们面对逝者的时候,惜别是一个单向度的词,是生者对往生者的“惜别”,他们去了“别处”,我们留在“此地”,心 心念念,珍惜过往点滴,不舍。因为止庵这句“守望退潮,没有必要急急转身而去”,我特别在中元节前一晚,在海滩守望退潮,看着一波波浪花退去,滩平水远, 空旷沉寂,怀念离开我的亲人。

    《惜别》 止 庵 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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