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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沅的《木棉·离歌》:木棉赞 离歌叹(崔道怡)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9月10日09:23 来源:中国作家网 崔道怡

  拿起这本书,你会看下去。因为你是真正的读者,你想通过文字描述进入形象世界,从中汲取美感和启悟,而非仅作为娱乐,追求感官刺激。或许,你已经读过2013年获得第六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木棉·流年》,那么自然该接着读她的姊妹篇。若未曾读,就两本书连续地看。在儿童文学园地里,李秋沅的 作品,以其题材之特异和文采之精美,别具一格。它们都蕴含着殷殷寻觅的意境和韵味,读来你会油然感喟,轻轻发一声叹息,默默洒几滴清泪。

  看过这本书,你将意识到:每一位作家都有各自的领地,那是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那是给予他们艺术灵感、创作资源的沃土。李秋沅的领地,在 福建海边的名胜岛屿。进入小说世界,作家以被称为英雄树的木棉命名。木棉树高大挺拔,开满红花,神采奕奕。《木棉·流年》所歌赞的,正是抗日义勇战士的雄 伟民族精神。作家再一次以“木棉”领衔,标识《木棉·离歌》近似《木棉·流年》,同样是为她熟悉和热爱的这一方圣土抒写人物的传记和往事的传奇。

  这两部书,都是运用第一人称叙事。《木棉·离歌》里的这一个“我”,名叫“薇薇”。独立的章节有机串联,分散的情节殊途同归,使《木棉·离歌》 成为作家对自己从幼年成长为青年的回忆:4岁到18岁,人一生最纯美的年纪。李秋沅设定的读者对象,就在10岁左右最纯美时期,自然能够拨动同龄人的心 弦。由“我”来讲述见闻经历,更见生活的真实,更显艺术的魅力:“薇薇”的眼光和意念,是童稚纯真的;作家的描绘和开掘,是老到深沉的。

  小说要给读者提供未曾见闻的境界,《木棉·离歌》把你带上了唤醒耳目的木棉岛。那里四处可见老屋,爷爷的老屋楼上有一架钢琴。“奶奶身上有一股 好闻的木香,我曾从箱底翻出奶奶的圣约翰大学医学博士证书。”爸爸妈妈上班去,“我”就跟爷爷玩中英文互译游戏,“心照不宣”,“配合默契”。体验过 “我”家的环境,你会了解“我”的素质和品性:出身书香门第,擅长人生叩问。对人情事理的变异,“我”总要问一句“为什么”,这也正是提示读者关注的课 题。

  随即,岛上几个人物的悲惨命运,逐一撞击你的心扉。先是残疾人“衡宇”,虽然不无文化,但是只能卖鱼,却会拉一手迷人的大提琴,身患重病仍坚持 演出,“几次被疼痛打断,在如雷的掌声中继续下去”。他曾告诫“我”:“叔叔这代人荒废了好时光……以后,你们,要有出息……”再看归侨疯女“曼茹”,每 天都带女儿到渡口广场去唱歌,唱老歌《东方红》《国际歌》《共青团员之歌》……如果有人讪笑,她的女儿春燕就狠狠盯着那人,“两眼冒火”。

  《谢园之殇》讲“我”到“鬼屋”去探险,如泣如诉的“南音”萦绕其间。屋里的东西早被造反派拿走了,只留一幅守园阿公藏起来的小画。画上的园主 人,目光穿透层层黑暗。谢家兄弟都是南音演奏高手,老二当上抗日血魂团的一名首领,老大因受不了日寇酷刑自尽于自家楼顶。他们死得很惨,“却到死不敢承认 自己是血魂团的人”。“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阿公却只吟哦:“山险峻,路斜欹……”南音悲怆的曲调和阿公远去的背影,“在我心间留下苍凉的印记”。

  《有一片田野》讲“华美书院”消失,回旋着“是非对错界域之外,我在那里等你”的诗意。“木棉岛沦陷,沈先生忍辱负重在日本人监控下继续任校 长”,掩护抗日活动。但当风雨来袭,此事不被认可,纪念他的启明亭匾上的字被凿掉。沈夫人是画家,“我”跟她学绘画,看不出她脸上有愁苦痕迹。“也许画画 是她的庇护所?”却见她怎么也画不好藏在心里的沈先生。斗转星移,市场兴起,为修商业街,拆掉了启明亭,这里再也无所寄托,沈夫人遂寂然离去。

  现实的际遇,也多有唏嘘。《穿白纱裙的美伦》里,“我”很好奇,想弄明白美伦为什么不称呼阿珠为外婆,而直接叫她的名字。后来从大人们的交谈中 得知,阿珠是“收房丫头”,美伦母亲是丫头养的。奶奶为此警告:“有的真话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随便说。”这又是为什么?人与人如此不平等,真话却不能随 便说?而阿珠爱美伦,为外孙女缝制了好看的白纱裙。美伦没能穿上,阿珠躺进新坟。看到阿珠的墓碑,“我”才感悟:世上有的真相,要等人死才能大白。

  《虞美人》里二姨婆的下场也是如此。她离经叛道,抗婚外逃,父亲因她病故,大姐跟她绝交,乃至她弥留之际,都不肯见最后一面。她是德高望重的医 生,出殡时许多人来送葬,大姨婆终于现身,“姐妹俩隔着生死喁喁低语”。“我”跟二姨婆则亲近,独自到她家去取她送给“我”的红高跟鞋。那年我上初中了, “对美异常敏感起来”,曾在镜子前模仿二婆姨“低首抬眼、桀骜不驯的神情”。而“我”心目中另一个“虞美人”,是在渡口广场径自坦然跳舞的女学生。

  李秋沅把两个故事扭结一处,对比对照凸显意蕴:美在对世俗桀骜不驯,美在对创新执著追寻。作家是美的使者,也是美的守护神。

  《乡下来的淑芳》中,淑芳到“我”家当保姆,拒绝自己不中意的“猫仔”求婚。那男人用金钱打通她家门路,迫使她不得不屈服。无奈嫁给了商贩,便置身于生意经,但她坚持要了一架钢琴,说是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别了,老屋》中,书到结局情未了,“我视若珍宝的东西,汩汩地从被风洞穿之心的窟窿里流淌出来,挡都挡不住”。

  金钱万能,美在消融。作家为守护,用文字的钢琴弹奏叹惋的心声,以唤起国人警醒。回首往事,几度血雨腥风造成历史伤痛,李秋沅虽未亲身体验,但 她童年的记忆里保存着受难者的信息和身影。审视当今,膨胀的物欲正在污染淳朴的灵魂,李秋沅极为忧虑深感痛心,更加明确了自己的责任。为让孩子们对历史伤 痛与现实弊病能有切合年龄的清明认知,她没有直接正面地铺陈凝重,而是把答案镶嵌于“薇薇”的回忆,交织进小朋友相亲相爱的情谊之中。

  “我”同情春燕,将身陷困境者引为好友。“我”尊重谢家兄弟、启明先生,将遭受误解者认作可敬的故人。“我”怜惜淑芳,只能把美的希望寄托于下 一代。“我”羡慕二婆姨、“虞美人”,向往穿上红鞋到渡口去跳舞……“我”怀有一颗真诚善良美好的心。因而,《木棉·离歌》叹惋又赞颂,赞颂对美的追求、 珍惜与传承。在正能量发挥上,它可谓《木棉·流年》的延续和补充。这两部书相辉相映,弘扬一种高尚坚挺的“木棉”精神,以启蒙小读者鉴古识今,纯净心灵。

  艺术总有思想,儿童文学更重营养。因其读者主要是孩子,德育的贯彻讲求美育的熏陶。给孩子讲什么故事,怎样给孩子讲故事,题材与技巧应融会贯通。李秋沅的木棉岛,就属于这一类萦绕爱国爱美情怀又焕发感人魅力的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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