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开启南唐的钥匙(曹浩)

　　《无尽藏》 庞贝 著 　作家出版社 2014年2月

　　这是一个注定无解的人性迷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幽暗世界，挣不开逃不掉……

　　在书名上，作家庞贝就给我们抛出了一个谜。何为“无尽藏”？单单就是一部古书吗？抑或人名，一个法号为“无尽藏”的尼姑？又或者一处房舍，佛寺储积财物的处所？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带着这些疑问，翻开书页，我们从当代的一场饭局，瞬时跌入南唐扑朔迷离的历史政局中。这转换本身，活脱脱就是一个谜。为解救父亲，林仁肇的儿子林公子走在寻找秘藏和玉玺的路上，沿途路遇的史虚白、朱紫薇、秦蒻兰、樊若水、大司徒、小长老、耿炼师以及李后主，无一不是层层包裹的“无尽藏”，等着林公子，也等着你我去揭开。

　　然而，这是一个注定无解的人性迷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幽暗世界，挣不开逃不掉，那些“人云亦云”的正邪善恶，那些“载入史册”的仕途浮沉，永远是表象。小说的最后，林公子怀挟玉玺沉入江水，将谜底永远埋葬的同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向我们打开了一扇窗，为我们解了谜。或者更确切说，这无解便是解，这人性迷局的本身，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唯一的答案。

　　在这样一部悬念丛生的作品里，每一个段落，每一个句子，甚至每一个字词，都仿若作者精心设计好的陷阱，或许稍不留神，你便会泥足深陷。这在整部小说的组织安排上，从小说的大致轮廓上，便可看得出一二。围绕小说主旨所延展开来的八个章节，都是关乎传世名画《韩熙载夜宴图》里的人物，他们的一言一行，一问一答，迫害与被迫害，杀戮和反杀戮，种种机关算尽，全然发生在画中。一如我们走进了博物院，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便被画中人所挟持，被他们多舛的命途所牵系，成了他们的俘虏。这种别具匠心的叙述策略，平添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神韵，萦绕在字里行间，实为难得。

　　在我的观念里，这是一部无从归类的小说，或者说“先锋小说”。在这部颇具实验性的先锋小说里，除却新颖的技巧，在语言的选择与运用上，很显然，作者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白话与文言的互相杂糅，靡丽的古诗词在情节拓展上无声的推动作用，如此种种，无疑都增强了作品的丰富性，与支撑起整部小说的，厚重的画卷《韩熙载夜宴图》相得益彰。

　　若以一种最简洁的语言来评价《无尽藏》，那么，我会给出三个字：藏无尽。短短十几万字的篇幅里，藏纳着风云诡谲的南唐史，那史记中的每个人，包括后主李煜，都是一把难以开启的锁。如何获取打开它们的钥匙，考验着读者的智性与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