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经济洗牌后的新规则(李杰)

书评人 李杰

　　一般来说，经济学家总喜欢扮演未来学家的角色——预测未来，无论准确与否，只要猜对一次，便足以名动天下，更或者诺奖加身。而历史学家则坚持认为，历史不可以假设，换句话说，对未来的预测有很多种，但综合各种力量角逐之后的事实，比任何理论都值得珍视。在《时寒冰说：未来二十年，经济大趋势(现实篇)》中，作者通过对现实经济状况的分析，基于2013—2015年中、美、俄以及欧盟的演变趋势，认为美国会在这一轮洗牌中进一步巩固其世界霸权，在对内经济乏力的时候，会将对外投资的高额收益转回到国内，重启制造业，完成“超级金融大帝国”转型。

　　我想，作者的这种忧患意识值得尊重，但经济运行如同自然规律，有很大的惯性，一个人从童年成长为青壮年，即使摔了一跤或大病一场，往往痊愈后也能生龙活虎，而一个即将衰老的人即便有再多的补药，也终究无力回天。在左小蕾的《大洗牌》中，作者从投资回报的现状看到了欧债危机短期内难以结束，而美元疲软也绝非短期可以走出低谷——格林斯潘不就是希望通过降低利率，挽救2001年互联网的泡沫，才制造出次贷危机这个更大的泡沫吗？奥巴马的白宫幕僚长拉姆·伊曼纽尔经常说：“决不能白白浪费一场危机。”所指应该是在危机之后，创造性地毁灭的成本最低，一切从零开始，新的经济规则和工作分工、财富分配和社会秩序都会诞生。但是，新规则和新经济如同初生的婴孩，成长需要时间，而大病之后恢复元气同样也需要时间。以现在的视角来看，美国的互联网企业走出低谷，涌现出一批如谷歌、脸谱、亚马逊等巨头，完全是其企业自身发展到了能壮大的程度，否则，乱用补药，一定是拔苗助长、欲速则不达。

　　所以，美国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很多，但绝非其经济政策和所谓的思想市场。仅从人口的老龄化程度和人口红利来看，中国和第三世界很多国家，都比美国和日本、欧盟有优势。与时寒冰的预测不同，作为《连线》的创始主编，凯文·凯利曾在《失控》中预言未来的人工进化的秩序与趋势，由此断言互联网的web3.0时代在于“人机合一”，而由此带来的不仅是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还有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统领软件世界的基本法则将很快地统治硬件世界。最新这本《新经济 新规则》中，他认为未来的社会形态是中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网状的集群，通讯成为经济本身，而无形贸易则成为企业的制胜秘诀。

　　应该承认，新经济的接受程度远比新规则要高。凯文·凯利以及众多技术狂人都认为，技术最终将会消灭不平等，新规则会使地球村的每个村民都享受到同等的服务，在互联网的便利沟通之下，各尽所能，全球统一竞价后的平等还是可以期许的。但至少目前来看，贫富差异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对此，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拉金德拉·K。帕乔里在《减少不平等：可持续发展的挑战》中指出，不平等既是一种灾难，也是一种狡猾、隐蔽和可怕的机制，因为，没有了事实上的平等，仅凭所谓制度上的公平，它最终不仅会影响国家总的消费能力和经济结构，继而影响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并会引发信任危机和社会危机。同样，在《自由放任资本主义的失败》之中，以美国经济发生危机直到崩溃边缘的事实说明，单纯给资本以逐利的自由，就必然会出现百姓受苦、国家破产，而濒临破产的企业高管依然领取天价年薪的现状。由此，“走上华尔街”要饭碗，以及次贷危机后美国经济回升缓慢的过程，就是事实上的不平等阻碍了经济增长的最好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