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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纲同我们笑谈人生(史飞翔)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8月11日10:10 来源:中国艺术报 史飞翔

  很早的时候就知道阎纲先生。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就读过他的名篇《我吻女儿的前额》 ,当时感动得泪眼迷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2011年1月13日,贾平凹文学艺术研究院在西安成立,阎纲应邀从北京赶回祝贺,我们遂相见相识。其实,在此之前我与先生已有往来。

  2010年10月14日,陕西师范大学退休教授、著名的鲁迅、孙犁研究专家阎庆生先生给我转发了一封邮件,内容是阎纲9月份在中国作家协会召开的高端散文创作学术讨论会上的发言稿《恕我直言——不仅是散文的问题》 。读罢,很受启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冒昧给阎纲发了一封信。信中我直言不讳地谈了自己对当下散文创作的一些看法,言辞多有激愤。末了,我又为我编辑的《终南文化》杂志向先生约稿。没想到先生当天就回信了。非但没有责备之意,相反倒是鼓励有加。“蒙家乡人约稿,特将以下短文奉上供选用。 ”三篇文章分别是: 《我的邻居吴冠中》 《为王愚安魂》以及一首仿小令的词作《月是故宫冷》 。我很快将《我的邻居吴冠中》在《终南文化》上发表。由于当时吴冠中先生刚刚去世,这篇文章恰逢其时,刊出后反响甚好。

  等到见面后,第一印象是阎纲很平易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仔细想想,觉得他与二十世纪著名的诗人、学者林庚先生的身形有几分相似,同样是清瘦矍铄,同样是仙风道骨。等到他登台讲话时,只见他手拿讲稿,徐徐读来,不疾不缓,一板一眼,大有古君子之风:

  平凹是我的小弟弟、大作家。《满月儿》出世,我称他是“关中才子” ……

  先生那天的讲话,尤为精彩,遗憾的是记者登报时,净挑了些溢美之词,而对先生说的:

  贾平凹刚日读经,柔日读史。天上地下,上天入地。打通古今,贯通天地。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平凹五十啷当就言老,老汉今年七十八,还有脸活下去吗?……

  如此这般悟道、传神之语撇在了一边,置之不理。对不起先生嘛!

  当天下午,嘉宾们参加贾平凹《古炉》的首发式去了,阎纲不去,留在宾馆与朋友约谈。座中有:先生的堂弟阎庆生先生、陕师大文学院教授田刚博士、陕西人民出版社退休编辑何大凡女士以及小辈笔者。阎纲回乡,心情很好,一去就要我们合影,关心何大凡女士的生活近况,嘘寒问暖,寥寥数语,却让人感到先生是那么富有人情味。先生虽久居京城,但对家乡了然于心,谈起早年生活一往情深。我曾见到过一些人,稍稍有些名气即摆名人架子、拿捏做派,数典忘祖,六亲不认,乡情全无,与阎先生一比,这些人是何其的可笑复可叹。

  那天我们谈得开心,谈文学、谈思想、谈社会也谈人生。记得谈话刚一开始,阎纲就说,读书写文章对知识分子来说既是天经地义也是养生之道,金圣叹说:“雪夜闭门读禁书,不亦快哉。 ”的确是一大快事!当我问起先生读什么书时,他说,我现在天天上网,读论文,甚至大块文章,网上可有些纸媒上看不到的好东西。这一回答,让我吃惊。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竟然也是个“网虫” ,遂想到他长篇散文的标题:“我是文坛三〇后” ,敢情那灵感在这呢!

  同行的田刚博士是一个执著的、纯粹的学人,通过网络与阎纲“神交”已久,今天头一回见面,不想错失这一来之不易的对话机会,不断地发问,不停地阐释,而阎纲先生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话题涉及毛泽东与鲁迅的关系,他们三个人开了锅似的,争先恐后,抢着发言。阎纲尽管话语不多,却能抓住要害。他给阎庆生、田刚二教授提出一个问题:同样是“周氏兄弟” ,为什么鲁迅与周作人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或者说:是什么让鲁迅成为“鲁迅” ?他建议他们不妨将这作为一个课题进行更深入的思考,并且提示道:“司马迁《史记》极有价值的一个部分,是刺客列传,士为知己者死,义气,壮烈,太刺激了!鲁迅小说极有价值的一个命题是复仇!眉间尺《铸剑》 ,惊心动魄!是鲁迅严厉拷问自我灵魂的代表作,是鲁迅理想人性的最强音。黑色人说:‘我只不过给你复仇’ !毅然献出头颅,于是,两个人头同咬一个人头,曷丧曷丧,予与汝偕亡!鼎沸中三头相斗,二比一,直到知道了王头确已断气。是复仇精神为鲁迅铸剑! ”最后强调说:“鲁迅启人反思的小说是《药》 ,激励人心的小说是《铸剑》 。‘人血馒头’的隐喻暗示疗救者找错了药;‘头颅撕咬’ ,浪漫主义‘大出丧’ ,彰显美的崇高和壮烈。 ”

  与阎纲先生谈话,觉得他不但是个仁者,更是个智者。对于人生,他有着自己深刻而独到的见解。他说,我总结了一下,共得人生信条有三:“一、不整人的都是好人;二、不得癌就是健康;三、不打捶闹仗(陕西话,意思是打架、吵架)就是家庭幸福。 ”多么简单而又素朴的三句话啊!里面却包含着怎样的一种人生况味!对于经历过“文革”的阎纲来说,“不整人的都是好人”可谓意味深长。先生有女叫阎荷,癌症早逝, 《我吻女儿的前额》里所描述的,正是慈父爱女的生离死别,所以说“不得癌就是健康” 。至于那句“不打捶闹仗就是家庭幸福” ,虽然带有戏谑的成分,对于婚姻家庭何尝不是一副清醒剂。

  谈到人的一生,阎纲说,他以前不“信命” ,现在信,基因的发现让人量化到生命存在的幅度。他说:“我怕死,但也不特别地怕。死,就像地震一样,他来了你有什么办法?躲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倒不如与死神相邀对饮,用微笑周旋,商量着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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