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应成为电视节目创新的重要资源(胡智锋)

唐蕊获得《中国成语大会》冠军

    近年来，以中华传统文化作为资源进行选秀类综艺节目开发创作，在众多大型选秀类综艺节目中形成了新的时尚，为我们 的电视荧屏抹上了一道亮丽的流行色。从河南卫视的《汉字英雄》到《成语英雄》，从中央电视台的《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到《中国成语大会》，围绕汉字制作的节 目正在成系列地推进。在这样的推进当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以中国汉字这一极具中华文化独特符号价值的资源，作为节目素材进行开发，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创意， 尤其是在多年来我们引进国外的节目模板的过程当中，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景观。其中典型的案例就是《中国成语大会》，该节目是中央电视台在去年《中国汉字听写 大会》成功播出的基础之上，新推出的又一档以传统文化为核心资源的大型季播节目，节目在播出之后，观众好评如潮，无论是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获得了前所未 有的成功。

    《中国成语大会》为何如此成功？笔者认为，可以归纳为以下四点：一是顺应了民族文化发掘的潮流。近些年 来，随着国家快速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大家愈发强烈地感受到国家文化软实力的不足。我们缺乏对全球有影响力、有号召力的文化辐射，这是一个困扰我们进 一步发展的重要问题。因此，如何打造我们国家、民族的核心价值，进而塑造中国良好的、正面的形象，是我们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情。中华传统文化的优秀元素，或 许能够成为获取世界认可的重要来源。我们需要从传统文化中提炼和寻找这种核心价值的元素，进而塑造我们良好的文化形象。因此，近年来从优秀传统文化当中汲 取营养，进行价值凝练和呈现，就成为了一种新的潮流。《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和《中国成语大会》的成功推出，恰恰就是因为它们敏锐地捕捉并智慧地呈现出了这 样一个潮流。

    二是展现了民族文化原创的魅力。从中国电视节目的格局来看，特别是在选秀类节目当中，很多节目的模板几 乎都是移植于国外，鲜有本土原创节目，也缺少体现我们自己文化传统和民族特质的节目资源。一方面我们必须认识到，借鉴、移植国外节目模板是提升我们自身节 目生产能力的需要。但是，我们也必须要清醒地认识到，电视节目毕竟是文化产品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构成，仅仅依靠移植、引进国外的节目模板，可以解一时之 急，但决不可作为长久之计！因此，我们亟须在大量引进的同时，推出植根于我们自身的文化土壤、同时具有中国气派和中国特色的原创电视节目。可喜的是，从 《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到《中国成语大会》，特别是《中国成语大会》，让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崭新的可能性，它展示了原创的魅力，展示了民族文化的魅力。

    三 是整合自身传统经验的优势。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拥有数十年的制作科学、教育、文化节目的历史传统与经验，也有组织各种知识竞赛等大型活动的传统与经验。因 此，基于这样的传统与经验，加之吸收了目前最时尚的节目制作理念与手法，就形成了这样一档独具特色和优势的汉字类选秀综艺节目。

    四 是提炼了成语独特的文化内涵。从《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到《中国成语大会》，节目类型都是汉字类，从汉字到成语，由于两者是相似的素材，相似度高就很容易出 现同类冲突，但可喜的是，《中国成语大会》不但没有出现“滑铁卢”，甚至在收视表现上，丝毫不弱于《中国汉字听写大会》。之所以能达到这个效果，是因为与 汉字相比，成语与人们生活的接近度要更强、更突出，成语与人们生活的关联度也更高，从而使得百姓的亲切感也更加强烈。

    《中 国成语大会》的成功，在以下几个方面给我们以启示：一是电视节目创新应当坚持并高扬主流媒体的社会责任，特别是文化责任。《中国成语大会》是其自觉践行主 流媒体的社会责任、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力图通过汉字和成语塑造我们核心价值的一种努力。由此也体现出这个创作集体高度的使命感、责任感，同时也是一种 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的显现。这一点应当成为所有主流媒体学习的榜样。《中国成语大会》的这种连续的成功，给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启示：真正能塑造中国优秀传 统文化，彰显文化自觉、自尊、自信的优秀节目，同样是可以得到百姓的呼应和热捧的，同样是能够“既叫好又叫座”的。

    二 是电视节目创新要坚持从民族文化自身的优质资源中，寻找节目元素，进而使之成为中国电视节目本土原创的重要来源。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这是举世公 认的。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合时宜的、消极的、糟粕的东西，但是更多的是优秀的、精美的、直到今天依旧焕发着生命力的资源。《中国成语大会》的成功，给了 我们另一个重要的启示：真正的优质电视节目，不仅仅是只能从国外和境外的模板中获得，同样也可以在本民族的优质文化资源中获得。

    三 是电视节目创新在理念和路径上，除了利用民族文化资源之外，还要依托自身的优势。在节目创新的理念和路径上，我们强调的是依托已有优势资源，整合相关创作 团队进行创造，这是一条最有效的路径。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之所以能在这个节目上获得成功，恰恰得益于他们在科学、教育、文化类节目上所拥有的非常丰富的经 验，得益于他们所拥有的良好的素养和传统，以及不可替代的相关节目资源、文化资源的优势。同时他们也在知识竞赛类节目上，拥有数十年的制作经验。因此，将 科教文的内容和竞赛类的形式相结合，并从中寻找和确定节目创造的方式和渠道，是最有可能取得突破的一种路径选择，同时这也最符合其频道和节目的定位。

    四 是电视节目创新应该做到在顺应的同时又能引领观众的审美趣味。《中国成语大会》在观众参与与互动方面，可以说也创造了奇迹。现在大部分的选秀节目，几乎清 一色都是年轻的嘉宾，三十岁以上都算是高龄嘉宾，大部分的选手都在二十岁上下，年轻选手成为绝对主流。非常令人惊奇的是，《中国成语大会》这一档节目不仅 有年轻的嘉宾，在海选阶段，每个年龄段包括三十、四十、五十、六十甚至一些很资深的、年长的嘉宾都热情地参与。从嘉宾参与这个角度，一方面我们能看出这个 节目具有非常强的包容性，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它观众层次的广泛性。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时尚类的、面对年轻观众的一档节目，而是面向更广泛的观众群，具有更加 广泛的、普遍的适应性。这一点恰恰是得益于《中国成语大会》在制作理念上，不仅仅追求顺应年轻观众的时尚口味，同时更是在节目当中灌注了正确的、积极的、 产生正能量的审美趣味的引领。包括节目中成语的选择，也都是以正向的、积极的、对百姓普及的、健康的、意涵丰富的成语为主。这本身也显示出这个节目在审美 趣味上有很高的境界追求，而不是简单地、盲目地追逐社会潮流。

    由《中国成语大会》的成功我们看到，仅仅去顺应或者“巴结”年轻观众的时尚口味是不够的，而且年轻观众也未必完全买账。且更为可怕的是，如果仅仅是满足年轻观众的口味，可能就会丢掉中老年观众这个庞大的观众群。

    总 之，《中国成语大会》延续了《中国汉字听写大会》的成功，是一档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俱佳、收视率与美誉度“双高”的优秀节目。它对中国传统文化创造性的挖 掘，对自身传统经验优势的有效利用，顺乎时代潮流，是其获得成功的重要原因。在当下选秀类电视节目激烈的竞争环境中，《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和《中国成语大 会》等节目从传统文化中“另辟”出一条本土原创的“蹊径”，这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对于媒体自身的生存和发展，都具有重要的启发价值。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现代传播》主编，传媒艺术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