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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永前图腾诗:寻根与探路的沉思(周刚)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7月09日11:25 来源:吉林日报 周刚

  在当代诗人中,南永前之所以受到高密度、高强度的关注,是因为他开创了诗风之先。有了他,我们有了一种叫图腾诗的诗歌样式;有了他,我们更多地体味到了哲学 入诗的又一层境界;有了他,促使我们更进一步思考人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南永前的图腾诗已经成为诗界与学界共同关注的课题,也是中国当代诗人中不多见的 受到国内外共同关注的现象。

  南永前图腾诗:寻根与探路的沉思

  喜鹊——南永前图腾诗意。

  骆孝敏作

  南永前图腾诗意象系列之八——雄鸡。

  栗原小荻书

  南永前图腾诗字句印——白天鹅。辛承佑作

  南永前图腾诗字句印——蛙。

  辛承佑作

  南永前先生是一定会在吉林文学史上留下深刻而长久身影的人。

  中国是诗歌古国,更是诗歌大国,诗词歌赋浩如烟海。今天的诗人想要另辟溪径,找到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特的题材内容已经很难,想找到完全属于自己的独有的风格样式或表达方式更是难上加难。而尤其难的是,能够探索出完全属于自己的独到的精神境界。

  在 当代诗人中,南永前之所以受到高密度、高强度的关注,不仅是因为他写了很多诗作、得了很多大奖,更因为他开创了诗风之先;有了他,我们有了一种叫图腾诗的

  诗歌样式;有了他,我们更多地体味到了哲学入诗的又一层境界;有了他,促使我们更进一步思考人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南永前的图腾诗已经成为诗界与学界共 同关注的课题,也是中国当代诗人中不多见的受到国内外共同关注的现象。

  一、南永前的图腾诗是在走向未来的关键时刻,用诗化方式向人类的先人与历史进行的一次真诚致敬

  在 研究南永前的诸多文章中,人们总是在提及他诗中折射出来的悲剧意识与苦难精神,总是在强调图腾的悲剧化色彩。有人以《龟》为例,认为是其所有诗中“悲剧性

  最强”的一篇:“欲以海为家/欲以陆为家/欲以清凉欲以温热为家/只因浊浪拍击/只因沙泺翻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觅不到一处可诉怨可诉苦/可痛痛快快倒 出郁闷之所在。”他们的分析是,这表明了人类的漂泊状态导致精神和心灵的无家可归。

  我不认为其图腾诗是在忏悔人类历史,更不承认人 类走过的道路是悲剧。我们从哪里来?当然是从苦难的辉煌之中来。人类走过的道路自然是曲折而坎坷的,但我们不可以因此把人类存在与成长本身当作一场无法逃 避的“灾难”。因为我们是人类历史全盘的受益者与承续者。我们必须坚信,人类历史是光荣之旅,不是耻辱之旅。我们只有为自己的历史感到自豪。

  南 永前的图腾诗承载着对人类历史的敬意与骄傲,真诚地感恩人类的祖先,真诚地“将祖先/白色的灵光/白色的温馨/白色的慈祥/融进肌肤融进血液/融进精髓融 进灵魂/着一身最美的洁白/是对祖先最虔诚的膜拜……祖先的白色之门镶在遥远的太阳上/那永不锁闭的祖先之门/是子孙世代享不尽的福之源头”(《太 阳》)。

  不能把今天的“人类之困”都诿于先人身上,我们要做的是把未来的责任担上自己的肩头。

  二、南永前的图腾诗是在走过五千年文明以后,人类与自然在新视角和新层面上进行的一次平等对望

  南 永前期盼人类“感恩自然、敬畏自然、呵护自然/与自然对话、与自然交流/从自然中习得生存的智慧”(《希望与梦想》)。图腾的存在,一是使人类把对自然的

  无奈与畏惧,投影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具体事物上面,以求得安全感和依赖感。二是以图腾为标志,号召聚拢更多的同类“抱团取暖”,对抗自然的不测与侵扰。三是

  通过图腾,建立和维系了最初的社会组织及社会秩序。图腾崇拜所蕴含的是先人独特的原始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图腾其实是人类的精神“原乡”和文化“底片”。

  经 过五千多年的物种进化与文明嬗变,在人类越来越热衷于证明自己强壮无敌的时代,南永前重新为我们找回图腾,他要告诉我们的是,在人类已经无需惊恐地仰视自

  然的时候,在人类的能力无限膨胀、无止境地进行群体性和个体性扩张与掠夺时,我们更需要深刻的自省、巨大的自控与理性。当有绝对的话语权时,人类更应该选 择沉默倾听。

  南永前的图腾诗是人类与大自然的一次重新对望。他的图腾诗不似原始人们单向度地仰视、崇拜与敬畏,而是与图腾有了双向的交流,以平视的目光认真理解与体会图腾,是人类强大后对自然界的理性对望。

  我 们必须对南永前的“圆融”理念进行很好地解读。我理解,所谓“圆融”不是简单的“敬畏”,也不是单向的“崇拜”。“圆融”需要的是一种平等、平视、融合, 圆融的真谛在于万物浑然一体。不是人物两隔、你我两分,而是人类同宗同源,事物相交相通,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南 永前曾说:“人类史、民族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实自然史、宇宙史莫不如是。在南永前诗中,我们经常看到万物杂糅、浑然一体的例子。把人类的情感与 性灵附着于图腾身上,使每一个图腾都深深印上了人类的痕迹。在他的图腾诗里,我们很难区分那些关于图腾的描述,哪些是在写人,哪些是在写自然。

  今天的人类,对待自然、对社会、对他人、对自己,都不再仰视,也不再俯视,而是平等以对,倾心以对。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敬畏或者崇拜,而是融为一体,彼此不分。

  三、南永前的图腾诗是代表巨变、多元时代里的当代中国人进行的一次精神拷问

  按 照南永前的说法,“我是个诗人/用27年光阴赶写一首诗/诗的名字叫图腾”。他所说的这个时间跨度,正好与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也就是中国现代化、市场化

  的历史进程相重合,同时也与中国社会大转型,人们精神生活日益多元多样多层的趋势相吻合。这就决定了永前先生的困惑与思考,不可避免地代表着一代大变革过

  程中的当代中国人的困惑与思考。因此,他的诗中具有极其丰富的当下中国的历史文化信息、思想价值信息和社会生活信息。永前先生图腾诗的意义在于它是当下中 国的精神文化记录。

  近些年来,以图腾为内容的文学艺术再一次兴起,图腾形象在文艺作品中大量出现,并引发社会关注。图腾文艺的再 起,虽然有生态困局所引发的人类发展焦虑的原因,也有所谓探寻人与自然关系的热潮的原因。但我们绝不能把图腾文艺简单归入生态文艺之中。图腾文艺的热潮, 更深刻的原因应该是人们以图腾为镜子或媒介,反省与审视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反省与审视正在逐渐“病入膏肓”的人类现代病。

  提 到人类现代病,我们更容易想到的是人对自然的挤占与掠夺,从而导致严重的生态危机;想到人对人的疏离与利用,从而导致严重的社会危机。其实,最深刻的现代

  病并不在人的外部,而在人的内心之中。在大转变、多元化的过程中,人们普遍认识到了人的独立、人性尊严,以及思想自由的价值与意义,个体存在被提到了前所

  未有的重要地位。但与此同时,人类的精神困顿也伴随而生。如“自大”病,认定自己的力量可以改变外部世界,只要想得到就一定能做得到,尤其是在掌握强大的 物质基础的时候。再如“自恋”病,人类中心主义、种族中心主义,无视除自身以外的其他一切,更不要去探求其他事物的来龙去脉、喜怒哀乐,等等。

  如 何救治人类现代病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永前先生用优美的诗句,向已经远离大自然很久的人们,展现了人类图腾的原始画面:月亮、熊、檀树、鹤、土、水、鹿、 虎、白马、雄狮、黄牛、羊、白天鹅、鹰……神秘与纯美,真挚与动人。他告诉我们,“图腾是一面旗帜,图腾是一种精神,图腾是凝聚力,图腾是兄弟般的情谊,

  图腾是人类共同的美好理想,呼唤永恒的价值元素,呼唤天地人和,呼唤世界圆融。”在永前先生的诗中,原始图腾被赋予了现代意识,更容易被当代人所理解和认

  同。通过图腾诗,我们进一步了解了人类的过去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坚持认为,永前先生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复活”图腾,而是把它作为载体,为当代人警 世。

  图腾诗给我们开出的不是万能药方,而是给我们敲响的警世醒钟。

  在《我们从哪里来》一书中,南永前专门关 注到了古老与现代的交流与碰撞。“一位印第安部落首领/代表部落与白人签约/作为个人签名/这位部落首领/郑重地画上了一条蛇/也许有人大惊失色/其实这

  并不奇怪/这位部落首领/是蛇图腾氏族/蛇是该氏族的标志/蛇也是该氏族成员的姓氏”。在永前先生看来,“这是古代与现代的一次汇合/这是现代人与原始部

  族的一次交流”。而另一次古老与现代的对话则是在1849年,北美印第安奥吉布瓦7个氏族,联合向美国总统送去“一份特殊的请愿书”:“这份请愿书由七个

  图腾图像组成——/鹤画在最前面/接着是三只貂/紧随的是熊、人鱼、鲇鱼”。鹤与6个氏族以线相连,“从鹤的眼里又牵出一条线,前端指向前方,后端连着后 面的小湖”,表明以鹤为头领的7个氏族,要求归还苏必利尔湖的捕鱼权(《奥吉布瓦请愿书》)。

  我们为永前先生的讲述而激动着、震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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