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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魅力——读刘迪生长篇报告文学《南国高原》断想(陈道阔)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7月02日16:06 来源:中国作家网 陈道阔

  儿时学中国地理,知道中国有“三大高原”。后读书多了些,知道这三大高原各具特色:黄土高原实乃“政治高原”——千百年贫脊之地,穷则思变。不甘草莽的精英们揭竿而起挑战神器,东征南下而一统江山;青藏高原佛国净土,转铃响处,妙音清冽,应该是紫霞梵天的精神峰地;云贵春城春花之地,红男绿女山歌寨舞,世世代代消受不尽天外造化的万种风情……

  地域的文化高度与纬度无关。北回归线上的广东地台,在青年作家刘迪生看来,是颇不寻常的另类的一方“高原”。

  仔细地读过《南国高原》,叩案击节之际,很佩服他的慧眼和诗情浩荡般的童贞情怀。

  放下是作,我于是联想到——如果说西去的大汶河诞生了东方的孔孟、浩瀚无垠的地中海哺育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大自然的不言之教,主宰了世界文化板块的明媚底色,东南信风里南中国海的涛声,无疑轰响着东方中世纪的丧钟也是近代史的前奏。

  上世纪初年的“北伐”,终于结束了“帝王起于西北”的古老神话——东方历史第一次告别了周而复始的重复。然而,在霍金的眼里,时间都是弯曲的,而况其他?不错。繁华竞逐的“殖民地”港、澳和“逃港潮”,让信誓旦旦的革命主义家们在此汗羞。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大梦醒来的一双双巨眼,将睿智的目光投向了南方。

  深圳湾的浮尸和珠三角的“鱼骨天线”,不能不是物质追求与精神渴望的沉重符号——应该是东方当代史的开篇吧。

  从“地心说”到“日心说”的“世界观”转变,竟然折腾了西人两千多年。是万灵之长的人类徒有虚名、太愚昧的尴尬还是“世界”之“观”不可测?两千多年来,我们踽踽彳亍之间,又走了多远?

  放眼珠江灯火,“小蛮腰”直凌霄汉,华灯璀璨,“铜钱大厦”依稀在目。起码,从权力崇拜到金钱崇拜,我们总算挪动了脚步,不再张扬“均贫富等贵贱”、不再以鲜明的“无产阶级”立场“仇富”了吧?!

  二三十年前,那些期许南方的巨子们,眼下的景观是不是他们的夙愿呢?

  刘迪生在他的《南国高原》里,浓墨重彩地写到了袁庚,写到了这位“袁老爷子”的“蛇口青年风波”和本书主人公徐克成的不解之缘……

  在刘迪生笔下,“南国高原”是徐克成和他的“复大医院”的高度,但在我的眼里,却是港、澳的高度,深圳特区的高度,客家文化的高度,袁庚和他们那一代猛士的高度——说到底,不过是“地缘政治”的高度。

  徐克成因为站在这个“奇点”之上,站在那一代巨人的肩上,才让作者、包括我,有了一种仰视的感觉吧。

  从书中看来,徐克成已逾古稀之年,经历了新中国的全部历史。这一代人多被诟病,时下网络青年们干脆说“坏人在变老”。他,是坏人吗?“与狼共舞的时代”,他参与过对恩师的批判。他总是在忏悔。就冲这点,在我看来,他起码是一位良知未泯、胸怀磊落的老人。

  读过全书叙说的故事,我和作者一样,对“徐老爷子”也有了“倾风良切”的感觉:“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在世风沉沦、谎言亢扬之际,补缀着洞穿的道德底线,呼唤着人的良知,传播着科学的理性箴言。”

  一个铆着劲儿比赛无耻、没有了基本常识的年代,公知们被冠以“砖家”、“叫兽”、“大湿”而污名化,我们,作者刘迪生类吧,借着徐克成的故事缘木求鱼般地追寻常识和所谓的底线,实在让人喷饭也多少有点徒劳。

  其实,我并不在乎徐克成老先生“站在东、西方医学成果之峰巅”、“将西方当代最新医学成果,全部端上了东方的盛宴”——西方神祗配享东方庙堂的多了——我们马恩列斯老祖宗全都是西方的——也不在乎他的N次挑战或N个奇迹:因为,每一个成功者都会有自己的经典案例,有如彩票业的头号新闻,不管你信不信,全都是千万乃至亿万得主。我最欣赏的是他作为“复大医院”总院长的 “经营”模式——

  蛇口风吹衣袖,袁庚耳提面命,卫生部老部长陈敏章的殷殷嘱托……背负历史的使命、宿命一般,让人震撼也不解的是,徐克成进军“民企”开办医院的初衷,不过是“消灭红包”而已:这个目标是何等的渺小而卑微,却是困扰这个国家民族这个行业类群的顽症死结——真让天下人和后人啼笑皆非!

  他居然做到了。这位求学东瀛、讲学欧美、游学港台的医人,创办“复大”之初,“顶层设计”就赋予了“无缝对接”“比踵世界”的全新生命和“量身标高”:“在徐克成看来,日本人能做到的事,美国人能做到的事,台湾、香港人能做到的事,内地,中国人,也能够做到。我们的素质、环境、条件……什么都不比他们差。那些想着理由拒绝人家成功经验的人是很可笑的,只不过说明他们自己是一群没开心智的无能之辈罢了。”

  于是,我从这部节奏明快的纪实读物里,看到了希望,南国的希望——不必悲观、不要气馁、总有人在抚膺内省、开发心智的希望……

  当然,如前所述,徐克成现象并不是偶然。“南国高原”的高度其实早就有目共睹的了:区伯其人、乌坎现象、钟南山傲骨、广东主流传媒对“小悦悦事件”的穷追猛打……大约只有在广东,在这个远离中原的南国舞台,才可能出现!

  徐克成毋宁说是在挑战死神、拯救生命,在我看来,他挑战的是东方文化没有底线的堕落黑暗,拯救的是这个时代虚伪得已不能再虚伪的灵魂。

  医院“红包”,人眼可见的“癌细胞”,在“复大”绝迹,我以为这才是徐克成最了不起的“挑战”与“拯救”:堪称对一种社会“绝症”的“妙手回春”。

  诚如作者在“后记”中写到的,“在这里,这个王国,这里的人文环境,这里的诚信指标,这里的意识形态,我们看到了一块天外飞来般的——‘空中花园’”。

  每一个有幸像徐克成一样“出洋”“考察”过、或准备跨出国门的“肉食者”,窃想都会从这部著作里受益良多:“他那海纳百川兼容放达之情怀,像一块海绵,点滴不漏地吸取……当今世界东、西方的……最新成就”,在自己的“枕中王国”,“隆起放目天下的精神高原”。

  亲爱的读者,你,你们,会是又一个站在“奇点”之上的人吗?只要你愿意,像徐克成这样“挑战花城”,谱写自己的“经典乐章”……

  记得此前刘迪生还写过一部关于志愿者赵广军的长篇纪实《点亮生命》。那个大部头里,刘迪生奔洪裂岸般的铺排叙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些多是他辛勤采访的苦役回报。

  然而,就像茨威格的人物传记与小说同样被世人称道一样,这类文学也是有她自身的艺术规律的:同是秦汉人物表,案头首推司马迁。作家的审美趣旨和文学造诣,决定了写作对象的文学价值。尽管一千个作家的笔下会有一千个徐克成,作为读者的我,因为这本读物的思想张力,徐克成在我的眼里,应该是这个时代极为罕见的南国地标性的人物了。

  集患者、学者、开创事业的管理者于一身的徐克成,将这时代家国与个人的苦难和荣耀推向了极致。他的文学亮点是人皆有之的人生追求和并不是歌颂牺牲与奉献的假大空虚情套话,是那么的真实与淡定,而他的典型意义却经典到了无人企及并不可复制——那是他太独特的人生:诚如作者的感言——“他,是可怜的小白鼠,是万能的耶和华,其实,他是这个时代的圣人。”

  “桃花源非神仙地,好人多处即梵天。”我于是相信刘迪生的笔意了:徐克成,不是菩萨不是神仙,仅仅是一位“好人多处”的“带头大哥”。

  撇开作者的孤高旨趣,《南国高原》的谋篇布局应该是相当精致慎密的。我们经常看到此类文学混迹于“故事集”浮浅直白,多有遗憾,使操刀者的妍媸之质开卷毕见。读刘迪生的长篇报告文学,往往让人有一种曲径通幽、阅读妙赏的快感:所谓的文学价值,不过是行文中的文化元素的底蕴之厚薄而已吧。

  《南国高原》的意识高度自不待言,对主人公徐克成的故事综述、提炼、升华,我以为很见刘迪生的刀笔功力:小故事大背景、非常事平常心,抽丝剥茧、娓娓道来;泼墨工笔,飞白繁简,酣畅淋漓。在平面读物日见萎顿、相当凋零的今天,以我孤陋寡闻之所见,这部真人真事的“报告文学”,是不大多见的上乘力作了,实乃当今文场一件幸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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