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要注重流行文化(张贺)

　　在文化“走出去”的推动下，我国众多艺术团体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纽约林肯中心、华盛顿肯尼迪艺术中心等世界知名艺术殿堂展示风采的次数明显增多。许多媒体也把这视为文化“走出去”取得实效的例证。但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当前我国文化“走出去”正面临着几个突出的问题：走出去的多，走进去的少；我们主动送出去的多，外国主动吸收的少；总量很多，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持久影响力的不多。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复杂，但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对流行文化“走出去”重视不够、扶持不够。

　　其实，与交响乐、歌剧、芭蕾、民族器乐等所谓高雅艺术相比，流行文化才是推动文化走出去的利器。流行文化本身的娱乐性、通俗性、流行性决定了受众群体的广泛性。在任何国家，拥有最多受众和拥趸的一定是歌星、影星。而且，流行文化本身与社会生活结合紧密，最具当代性，是了解一个国家最生动最便捷的窗口。许多非洲观众就是通过《媳妇的美好时代》这部电视剧才第一次真切地看到当代中国城市生活的样子。可惜，像这样在国外引发观赏热潮的中国流行文化产品还是太少。以往，古装电视连续剧如《还珠格格》《康熙大帝》《甄嬛传》等在东南亚和日韩市场表现火爆，但随着国内压缩古装戏的制作总量，这一传统优势也面临危机。

　　虽说“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但实际上如果不具备一定的背景知识，国外观众很难欣赏和接受中国特色突出的高端文化。在中国是阳春白雪的节目，在国外也一样是阳春白雪，能够欣赏的也同样是少数派。指望在一个小众群体里引发的影响力提升中国软实力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们常说“文化走出去要走进西方主流社会”，但何谓主流？普通大众才是主流。与其征服所谓高端人士，不如征服平民大众，后者才是人多势众的主流。能为普通人津津乐道的文化非流行文化莫属。流行歌曲、通俗文学、卡通动漫、电影电视……才是普通人日常生活时刻在消费的文化。走出去，在流行文化上用力一定比在所谓高端文化上用力来得迅速而持久。2006年至2011年，泰国三大电视台共计播放了118部韩国电视剧。据韩国企业泰国法人所做的一项调查，97%的泰国民众因为看了这些韩剧而对韩国印象有所提升。 

　　我认为，当前中国文化走出去需要实现两个转变，即从注重国有文艺院团向更加重视民营院团转变，从注重高端文化向更加重视流行文化转变。这两个转变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国有文艺院团大都固守高端文化，而民营院团和民营文化机构在流行文化领域更具优势。

　　实现这两个转变需要政府把扶持流行文化列上日程。当前我国流行音乐欲振乏力，固然有网络音乐带来的冲击等原因，但制作部门难以盈利进而打击原创者的创作热情才是根本原因。电视剧播出市场事实上的垄断也使制作机构在整个盈利链条里份额过低。这些都不利于原创的蓬勃兴起。我国可以借鉴国外的做法，制定政策，规定广播电台、电视台等播出机构必须在广告收入中拿出一定比例的资金用于采购或制作国产歌曲、国产电视剧。同时，政府部门应加大在国外推广中国流行文化的力度，特别是要高度重视文化贸易，加大对中国流行音乐、影视剧、动漫等文化产品开展国际贸易的支持。比如，可以免除文化产品的出口税，可以规定凡是将中国文化产品推广到国外的机构可以和制作者分成。只要政策到位，我国的流行文化一定能创造流行全球的奇迹。到那时，中国文化走出去就将具有更加坚实的基础和更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