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来了，剧场乱了(牛春梅)

漫画/赵春青 舌尖上的剧场

　　《绿野仙踪——奥兹城堡》《怪龙进化论》《西游记》《小吉普变变变》《是真的吗——狐狸叫》《洛克王国》……端午小长假适逢六一儿童节，京城大大小小的剧场都成了孩子的乐园。但对剧场工作人员而言，这个假期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如临大敌”，娃娃观众的“破坏力”远远超乎想象。

　　剧场变垃圾场

　　时间：5月31日下午

　　地点：中国木偶剧院

　　中国木偶剧院“六一”期间上演的是新剧《是真的吗——狐狸叫》，台上的演员扮成狐狸、土狼、灰熊、斑马够热闹的吧？不，台下更热闹。有到得早的观众，看到剧场里还有不少更靠近舞台的座位没人坐，迅速占领最佳位置；有到得晚的观众，演出已经开始了才推门进来，让人以为是演出中新增的互动项目，惹得大家纷纷回头；当迟到的他们踩着别人的脚、蹭着别人的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时，发现“鸠占鹊巢”了，总得有一番或大或小的争执才能渐渐落座。

　　终于落座了，得喘口气，落落汗吧！“宝贝儿，先喝瓶果汁，吃点儿爆米花。”好动的宝贝儿，很快就进入演出的情境，一手往嘴里塞着吃的，一手还得挥动着荧光棒与台上的演员互动。“哗！”爆米花毫无意外地撒落一地，瞬间孩子哭了，家长怒了，又得踩着别人的脚、蹭着别人的脸再出去一趟。

　　终于等到戏散了，观众走了，保洁员却傻了。冰棍纸、薯片盒、饮料瓶、演出票根、荧光棒、爆米花……在许多剧场中，中国木偶剧院的管理算是比较宽松的，观众可以带零食进场，所以小观众们留给剧场的“财富”也是最多最丰富的。“演出期间我们的三位保洁员和工作人员都会随时清理观众的垃圾，但每场结束后，保洁员至少还能再扫出四五大袋垃圾，剧场俨然成了垃圾场。”木偶剧院剧场负责人刘琨有些无奈地说。

　　剧场坡道变跑道

　　时间：6月1日晚

　　地点：中山公园音乐堂

　　6月1日晚上，中山公园音乐堂上演的是一场欧洲童谣音乐会。这场演出一直以“我的第一场音乐会”来宣传，事实上也的确成为许多孩子的第一场音乐会，其中还有不少小观众是戴着尿不湿来的。

　　童谣欢乐明快的节奏对孩子们的刺激似乎更加直接，让他们有了玩游戏的兴趣。一个三岁的小朋友挣扎着从妈妈的怀抱里跑出来，藏在前排没有观众的座位下，玩起了“躲猫猫”，妈妈则笑而不语。大一点的孩子是懂得不能在剧场里玩游戏的，可他们希望离舞台再近一些，似乎才能听得更清楚。剧场里倾斜的坡度是最好的助跑道，让他们以更快的速度冲到离演员更近些的位置。

　　面对这样的“熊孩子”，剧场的工作人员总觉得无力，“我们不光怕他们影响演出，还怕他们磕着碰着，可是演出中你除了低声劝阻，几乎就没有别的办法。而许多家长往往对孩子们的行为习以为常，不会进行有效地阻止。”中山公园音乐堂工作人员表示，每到儿童专场演出时，剧场都会增加工作人员，可是仍然很难改变现场的秩序。

　　小问卷改变“小捣蛋”

　　时间：6月1日晚

　　地点：首都剧场

　　北京人艺为了普及戏剧，从今年4月演出《吴王金戈越王剑》开始，销售“亲子套票”，为许多家长和孩子带来了福音，但活泼的孩子在演出中的打闹也给许多观众带来苦恼，甚至有观众给剧院留言，不要让小学生进剧场。

　　剧场的秩序要维持，孩子们也不能拒之门外。总结前一段时间的经验，节日期间，北京人艺特意推出了“文明小观众”的评选活动。6月1日晚是亲子专场，还没走进首都剧场，立在剧场门口、大大的“易拉宝”，就提醒着家长和小观众要文明看戏。在剧场前厅，还有工作人员发放“文明小观众”问卷，让孩子们给自己打分，交回问卷就可以得到一份小礼品。如果谁被评为“文明小观众”，就可以得到濮存昕等人艺明星演员亲笔签名的奖状。

　　5月31日、6月1日两天时间，北京人艺发出三百多份问卷，剧场里的秩序也有明显改善。节日期间的亲子专场演出中，打闹已经很少见了，拍照的观众也少多了。

　　北京人艺这一招儿，不仅可以成为许多剧院学习的经验，也应该是对家长无声的提醒。

　　记者手记

　　家长不是简单陪看

　　舞台剧《绿野仙踪——奥兹城堡》的演出结束后，导演李欣凌上台致辞说：“我特别高兴，这部戏的演出中家长是和孩子们一起看戏，而不是低着头玩手机。”李欣凌很幸运，并不是所有导演都能有如此运气，在很多剧场里，家长虽然陪在孩子身边，但头却低着，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多数人不过是飞快地发着微信，浏览着朋友圈。

　　现在家长们都很忙，平时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很少，节日里的陪伴尤显珍贵。家长陪着孩子走进剧场时，如果不能一起用心地看，投入地笑，只是心不在焉、名义上的陪伴，热闹的氛围中孩子依然是孤独的。

　　而家长在演出中的低头，不仅让孩子觉得孤独，还做了个破坏剧场秩序的坏榜样。中国木偶剧院一位负责人说，其实现在剧场里的很多乱象都不能怪孩子，还是父母职责的缺位。如果父母能在进入剧场前就对孩子进行一些小小的培训和提示，孩子们也许就不会把剧场当做游乐场；如果在孩子打闹、乱扔垃圾时，父母能够给予及时阻止，剧场工作人员就不会那么无助了；如果父母能够投入地看戏，孩子们也可以学着专心了。

　　舞台艺术作为一种高级的艺术形式，在很多时候，出发点都不是纯粹的娱乐，而是一种让观众通过观演产生思想上的共鸣，更接近美好的事物和感情。现在国内的剧场越来越多，演给孩子的戏也越来越多，但这种观演观念还未完全建立。因此，我们强调儿童演出现场的秩序时，其实是在问责家长，光把孩子送进剧场还不够，还要帮助孩子成长为一个好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