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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对和平的启示——读陈琼军旅新诗(向云驹)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5月30日10:35 来源:中国作家网 向云驹

  一

  陈琼新诗集《荣光——献给中国人民解放军》收录了作者长、中、短篇多类诗作,分为5章。第一章《英雄碑》由一首同名长诗构成,第二章《血国》收《卢沟桥》《那年,南京城的血》《不圆之园》《紫禁城》4首中型诗篇组合,第三章《征途》包括《八月枪声》《井冈翠竹》《红色长征》《保卫延安》4个中小诗章和《抗日烽火》《解放战争》两个长构,第四章《我是一个兵》分为23个主题,诸如《军旅》《边塞的月儿》《兵家的战略》《远古的搏杀》《诗人友人》《和平与战争》《劳作的姿态》《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等,有的是一个主题一首长诗,有的是一个主题一首短篇,有的是一个主题一组多篇,第五章《军礼》以《红色精神》《致意崇高》《辉煌》《荣光》4首构成阅读的高潮和全书诗意精神的高度。

  阅读《荣光》给我带来了不一样的阅读体验和惊喜。我以为,作者的新军旅诗有新开拓、新面貌,诗人把对红色革命、人民军队、共产党人的深情凝聚笔端,从人们熟知的历史史实中提炼出闪光的诗句、非凡的诗意和深邃的诗思,以诗的形式回顾历史、展望未来,点燃读者的诗心和激情。这是一次思考战争与和平的诗意写作,它开启了战争对和平的启示录,也是当代军旅诗人身处和平而回望战争、反思战争、总结战争并直面未来的思想之作。

  二

  为史写诗,以诗写史,把诗史写成史诗,这是每一个有志歌者的追求。陈琼也向着这样的目标努力。在《荣光》中,他正面书写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及其所纪念、寓言、象征的1840年以来的中国近代史、现代史、革命史。《血国的四个篇章》聚焦抗日战争的卢沟桥、南京大屠杀,以及帝国主义火烧圆明园和古老帝国象征的故宫紫禁城。《征途》将中国革命史的历程在诗篇中一一展开,从八一南昌起义到井冈山斗争、红色长征、保卫延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一部中国革命史、人民军队史、新中国创建史尽收眼底。在其他篇章中,诗人不时将诗情与诗心向更加广阔辽远的时空展延。边塞战事、远古的搏杀、和平与战争、猎守耕耘与生计、战争的狂魔、长城、军魂等等战争史实、史事、史诗纵横交错,打通了诗思和诗情的各种历史通道。陈琼的史诗性诗史里,有断代史、分类史、通史,也有军史、国史、战争史、党史、世界史。这种视野赋予他的诗以深刻的意蕴和丰厚的意象。在《英雄碑》中, 诗人从毛泽东的碑文入手,一下子就打开了视野和境界,精巧地挖掘并呈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这个文化象征、民族精神丰碑的诗情画意。诗中既有中国历史的抒怀,也有广场的空间想象;既有丰碑精神意蕴的诗化表达,也有丰碑建造和造型的具体描写;既有人民命运和祖国历史的咏叹,也有世界风云、时代变迁和未来中国的展望与畅想。只因为“这是一块/伟人执锨铲土奠基的碑”,“炎黄子孙雕塑炎黄子孙的碑”,“人民英雄树起永生英灵的碑/英雄人民升腾民族情怀的碑”,“这是——/苦难过去的标志/民族新兴的起点/奋发未来的支撑”。浓郁的诗情,细腻的感情,丰富的联想,无尽的意蕴,尽在其中。

  《卢沟桥》以“卢沟晓月”为诗眼,以全新的意象叙述了抗日战争的爆发。“石狮的千奇百怪/栩栩如生/很赋艺术/没有一个醒着/也从没有一个睡去”,这些狮子的“睡”与“醒”暗喻着中华民族一种历史状态。“那轮叫晓月的月/生长在石桥的天边”,“其实这月儿/只是夜色下施舍的几分怜悯/远在天边/怎可把一个遭受劫难的国度救助”。《那年,南京城的血》在描述悲惨的史实后,发出了一系列深刻的追问,并寄语“永不忘却/那南京城被屠杀的血流/中华民族千古万古的惨事”。《不圆之园》则以圆明园的屈辱史,警醒世人:“一个世纪的大兴土木/多么旷世奇观的园林/西方剧烈的变革早已发生/可是这东方的大清/依然在两千年前的模式里运行”。《紫禁城》延续《不圆之园》的思考,对一个古老王朝的历史巨恸继续展开思想的掘进和无情的批判:“试想在天井之下/哪能异想世界的广阔/与天空的高深”。《边塞的月儿》写的是“几多万年/边塞月儿”经历的边塞烽火和沧海桑田。《饯行与酒》写用酒饯行这种“征战千古的遗风”,描画出这般图景:“饯行的酒/激发肉体与灵魂/连同匹匹老少战马/和着战马嘶鸣的尘土/飞扬去搏杀的沙场/这醉酒沙场的搏杀/是多么的壮观”。在《辉煌》中,远古的失意也幻化为诗人的诗意:“到东海去/察看那把阎王的巨斧/或在西山/挖起后羿的弓箭/投掷到天河两岸/让悬挂千秋的月光明察/请照耀五州的阳光放射/将往日的挥舞/描绘成英雄的史迹/将远古的失意/写成荣光”。这是一个军旅诗人的诗眼和诗心,一切物象都关乎民族的生死存亡,关乎战争的风云激荡和壮怀激烈。

  《征途》六章是党史、军史的正面书写。《八月枪声》思考了武装革命“第一声号令”的意义,表达了一个军旅诗人对自己诗意破发点的那个重要历史事件和历史时刻的诗的礼赞。《井冈翠竹》则满怀深情地抒发了对“起始武装革命的地方”的诗意描画。《红色长征》把长征喻为“红色的史诗”,并呼唤“用所有最壮丽的史诗/书写最壮丽的历史吧!”《抗日烽火》以细节为诗,以小见大,把日常事实变成了不朽的诗篇,诗中细写了“白洋淀”、“狼牙山”、“地道战”、“太行的奋战”、“地雷战”等,在真实的残酷中写出了抗战的豪情和必胜的信念。《解放战争》全景展现了解放战争的大事小情,字里行间,千军万马如白驹过隙,最终齐聚一起:“海军!/陆军!/空军!/炮兵!/战车!/骑兵!/或是威武如狮/或是怒啸长空!”“全世界都知道古老的东方/一只沉睡的雄狮醒了/真正的醒了!”

  为革命的、红色的史诗写出情趣盎然、诗意勃发的诗史,《荣光》是一个别开生面、独有韵致的案例。

  三

  在更加广阔的意义上思考战争与和平,是文学或诗歌的重要传统和重要的题材领域。陈琼的《荣光》给我们贡献了他的思考。他的思考和这种思考的诗意表达,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时代印记。

  在《和平与战争》中,诗人放眼世界风云的波诡云谲,“远了战争 近了和平/曾是我激动的诗情/和平远了 战争近了/是谁想涂写新世纪血染的新篇/是何方转世的神医/怎将和平医就成战争”。这个诘问直抵世界现实的核心症结,这个世界令人触目惊心而又无比的吊诡之处正在于此:“不是和平的深思/而是战争的遗言”!中国和世界正处于不同的战争与和平的新的环境之中,珍惜和平,警惕战争,时代正在提交新的课题。《我们的队伍向太阳》首先辨析“战争的狂魔”,进而思考了中国军人的使命、责任、担当和“和平观”:“我们和平年代的兵/看起来好像有些平和/其实/平和是修炼品性/积蓄血气的一种方式”。

  诗人还尽情讴歌了中国当代军人的从军理想。在《当兵!我的至爱!》中,诗人揭示出这个职业、身份的时代新内涵:“喜爱绿色的军装/喜爱冲锋的嘹亮军号”,喜爱“流淌着向上的信念”,喜爱人民军队军营里坚定、坚强、坚韧的“生活态度”和“生命形式”。作为兵的军人,应该排除种种盘算式的“当兵”,而应该纯粹当“兵”之道:“兵——/让战争远了?/让和平近了?/让战争近了?让和平远了?”“当兵——/不是一种出路/更不是一种归宿/是生命方式选择的一个阶段/是生命走向的一个永恒选择”。

  诗人也把笔触伸向人类历史中的战事、战场的遗迹遗址及其遗产的精神,把战争之思推向深远与广大。火药,“曾经是中华的发明/滋养世界文化千万年”,但是,“东洋侵略者/拿着舶来品的武器/来挑衅武器的始祖/飞蛾扑火般的自取灭亡/定是侵略者必然的结局”(《开花的地雷》)。这是战争的辩证法。诗人对此多有思辨,如战争中的正义与武器的关系,战争中的强大与弱小的关系,英雄与人民的关系,兵家战略与人类智慧的关系,等等。《我的梦幻》把诗人对和平的梦想,具象为“犁头”、“梯田”、“粮食”、“体魄”、“灵魂”,这是大地的田园风景和人生的耕耘图景。《长城》则是一个民族的和平之梦,长城成为民族精神丰富而博大的物象与表征。

  战争与和平的历史镜像在陈琼的诗歌里,混合着军旅人生的诗情与感悟,因而他的歌吟是风骨凛凛的,也是血肉饱满、意象丰赡、直击心灵的。

  (《荣光》,陈琼著,解放军出版社2013年11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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