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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然的《雅玛里克山的雪绒树》:自然秘境的奇幻之旅(李蔚超)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5月23日10:06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蔚超

  文体和内涵复杂化是当下儿童文学创作中的明显趋势,这是儿童阅读兴趣多元化的表现,也是丰沛的信息流带来的影响。发达的影视、游戏、网络等娱乐形式过早地影响了儿童的思维和心灵,但同时也丰富了儿童的知识体系,锻炼了他们的阅读和理解水平。新疆儿童文学作家毕然的新作《雅玛里克山的雪绒树》是一部淡化了童话和幻想文学的界限,以多年龄层少儿为潜在读者的作品。奇异而跳跃的想象,语笑嫣然的叙述语调,属于童话的特质贯穿始终,然而能够博得少年甚至成人读者兴趣的幻想文学特质,是来自于其丰富的现实主题的呈现和驳杂多元的文化元素。

  生命的进化想来也是一部优美的童话,如同人类从自然中诞生,列那狐这个人格化的动物在冰冻的河上施展它的狡猾和智慧,吉卜林笔下的狼孩毛格利在丛林中学会坚强、勇敢和爱,小鹿斑比在大草原上体会到成长之殇与人类和现代性的野蛮。在《小红帽》《白雪公主》《丑小鸭》等经典作品中,森林、河流也是孕育故事和儿童想象的地方。《雅玛里克山的雪绒树》对自然的关注和赞美再次提醒我,自然是一切生命的起源,是一切美好与神奇故事的开始之处,是为孩子们讲故事时那个“从前,在很远的地方”的永恒的开端。

  名为银耳虎、翡翠虎的“对对虎”兄弟生活在雅玛里克山边,这座山位于新疆乌鲁木齐市西部,山峦起伏,春夏树木葱茏,秋天五彩斑斓。从古至今,各民族文化中数不清的神话传说使得云雾缭绕的雅玛里克山始终氤氲着神秘与迷幻的气息。叙事从这样的地方展开,给一切故事和想象平添了可信度。毕然采取了传统的串珠式“历险记”模式,让故事沿着兄弟二人奇特的经历行进,但自然始终是笔端不弃的美好——草场的核桃球比赛、森林里的消夏音乐会、神奇的雪绒树、中秋圆月虫虫节,还有叮咚泠泠的间歇泉。自然是童趣飞奔的场域,同时也是故事叙述的着力点。儿童本该在自然中成长,但今天人与自然不可逃避的疏离,使孩子们对自然的理解渐渐从亲身的实践变成从阅读中获得的间接想象,现代性的后果使得当代童话中的自然叙事弥足珍贵。毕然把现实中存在的、自己熟悉的边地风物作为描写的对象,那些散发着边地风情的山川河流和人物风俗,以亲切的语感为我们娓娓道来,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和趣味性。

  韦苇认为,对阅读对象的定位,是童话区别与其他类别幻想文学的一条分水岭。少年儿童读者是童话作品主要的阅读群体,所以童话的教育意义远远高于其他的文学门类。《雅玛里克山的雪绒树》正是通过优美的意境和动人的故事潜移默化地影响儿童,让儿童在阅读想象中体会到自然之美,除此之外,作品对现实生活的预演也是其重要内涵组成。代表“恶”力量的白妖魔出现,夜莺为了爱情劳累而死,动植物为争夺祭雨神子的争斗,外公庞志、红衣法师与妖魔斗智斗勇,这些情节的安排都向孩子们传达着现实世界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对麻雀一家的怜悯之情,对象征着理想与美好的雪绒花的向往,以及在运动比赛场上对规则的遵守和合作的重要,都指示给孩子们人生之路上的温暖与爱意。而故事中蕴含的生物、地质等自然知识,以及音乐、科技、生理、情感和心理知识,都是以“对对虎”兄弟为主线的传奇故事中的有效知识构建,也是作品的教育作用最有效的发挥。两个孩子以及外公、法师组成了一个“正能量”团队,分功能的角色设定让这个团队充满活力和对孩子们的吸引力。

  来自不同国度和民族的文化元素在作品中的呈现,让我看到了作者视野的宽度。童话《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幻化到作品中,是白妖魔从瓶子中复出;青龙和红龙被压在镇妖塔下融入了在西域流传甚广的《穆天子传》的西王母故事;红庙子山慧能法师的红袍则充当了“魔毯”的化身,具有能载人飞行的能力;白鹡鸰在牛魔王练功练法时偷习法术是《西游记》情节的延伸;妖魔摧动板块运动让雅玛里克山撞击红山,则暗合了神话中巨龟负地的传说。新疆是多元文化交融之地,生活在此处的毕然,天然拥有宽广的想象空间、独特的审美体验和丰富的文化资源。多种文化元素的运用,将激发儿童阅读时对童话故事的横向联系,也使丰富的和大跨度的想象有所依凭,而作品的内涵效果也在不同向度上具有更大延展的可能性。作品中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启发着儿童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不仅上述文化元素的意象带有超自然的神魔法力,而外公的那个向日葵时光花盘“是一个可以进入任意时间段的时间搜索器,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资料,可以快进到未来的世界,也可以快速退回到过去的时间”,它代表着另外一个新型幻想类文化元素——对“时光隧道”的探索。

  然而,童话与幻想文学的跨界尝试也产生了表达与文体风格的龃龉与抵牾。《雅玛里克山的雪绒树》试图表达自然与人、社会与人、人与人,甚至时间与人、死亡与人的复杂现实内涵,而毕然选用童话的方式消解成人世界的严肃,不得不说,内容的驳杂、主题的分散、两种不同文体的表达差异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文本的最终效果,成人世界各种各样的乌烟瘴气影响了童话般的意境。竞争的残酷和恶的凶蛮更多属于期待成人阅读的幻想文学,耽于幻想和理想之美的童话式叙事则更接近儿童人之初的天性。成长的过程,很大程度上是适应规则和被约束的过程,无拘无束的生活只存在于对童年的回忆性想象中。从这一点说,儿童才是幸福的,因为他们的快乐就在当下。《雅玛里克山的雪绒树》中的“对对虎”兄弟也正是在这种自由、快乐愿望的驱使下,才展开一场对未知世界的探秘。他们成功了,但那消失了的雪绒树、那潺潺的间歇泉、灵感泉,引发他们思索的,怕已不是最初的单纯和美好了——这就是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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