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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种历史的存在(龙祈周)

——读王业群《在历史文化间行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5月09日10:26 来源:中国文化报 龙祈周

  人是一种历史的存在,总是在自身传统的历史文化中出生成长,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变老,终究与青山大地“同在”,自身也成了历史的过客,成为历史的一分子。在人类历史文化的长链中,一个人,乃至一代人,都只是这个链条中的一个链圈,相互勾连又承前启后,他们或者显达,或者平静,或者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区别在于,很多人没有达到这种自觉,而有的人则先知先觉,王业群先生这部《在历史文化间行走》,正是这种文化自觉的产物。

  《在历史文化间行走》是王业群先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一个结晶,全书的篇章随着作者多年来游览大江南北、思考人生历史的脚步而不断展开。但又如作者所言,本书既非一般游览笔记,又非纯粹的论史说文,而是客观介绍与议论分析、学术论证与感情抒发的有机结合。本书融合了诗歌、史实、美学、宗教、建筑、音乐等多种人文元素,是一部颇具个性特征的历史文化类好书,也是武汉大学出版社新推出的一部人文特色鲜明的好书。

  《在历史文化间行走》全书共有上篇、中篇、下篇三个部分。上篇《名城与名胜》,放眼全国,内容以大江南北的名山、名水、名城等为主。在作者笔下,如诗如画的山山水水、亭台楼阁,都透露出一种现实、历史、文化、美学等交相辉映的关联性和厚重感,也能窥见作者畅游全国、寄情山水的自由与惬意。王业群先生感情真挚、文笔优美,读这部书有时感觉就像在读一部文学作品。

  例如,在《梦入江南烟水路》一文中,作者写到一位具有典型江南秀美之气的女子,“只见她中等身高,有着略显清瘦却是玲珑姣美的身段,穿着深色碎花软布长裙,身上斜支着一把黑色的伞,正远远凝视着桥下前方的流水。她站在桥上,娥眉微锁,淡妆多姿,有什么心思似的,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从来都说江南女子俏,现实中我们却已遍寻不着……冷不丁在这一泓清波、半空烟雨的景色中就遇到了……她略显清瘦的身形,微微勾勒出犹如轻风吹柔了的女性身体的曲线,脸上江南女子特有的清隽、闺秀气,一见而让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江南,此刻在我们心中一下子从想象中活了起来;这才是我们情中、梦中的江南!”读到这里,大脑里浮现着作者笔下的场景与情景,你是否回忆起了曹植的《洛神赋》,或者是唐人的诗篇呢?

  中篇《遗迹与旧址》作者则将笔触由全国回收到广东本省,几乎所有广东省内的园林、寺庙(丛林)、书院、祠堂、纪念馆甚至碑刻等文化遗迹都进入作者的视野。本篇学术氛围比较浓厚,深刻体现了作者深厚的学术功底,在历史的考证中同时进行着学术的梳理,但其文风仍是娓娓道来,读起来并不让人觉得抽象或者枯燥。本篇中也不乏作者对宗教理论与现象、对广东的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见解与思考,体现着作者独立思考的精神和忧国忧民的情怀。

  如在《国恩寺》一文中,作者认为慧能作为一个不识字的人、一个文盲,能够创新宗教理论,开历史之先河,对佛教的传播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的确是个奇迹。但作者又一分为二地看,认为不应低估慧能改革的负面影响。理由主要有两点,一是慧能直指人心的结果往往是放弃对客观外界的把握,和西方穷天地万物之理相比,显然有其落后性的一面;二是相对主义盛行,神秘化的色彩很浓。相对主义虽有方法论上的灵活性,但失却逻辑推理的严密,不利于探索和接近真理。

  下篇《故居与人物》,顾名思义,其重点在单个的历史人物上面,故居是人的故居,写故居还是落实在人物身上。其涉及范围以广东的历史人物为主,也兼顾江浙、湖湘一带的历史文化人物。包括大家耳熟能详的袁崇焕、洪秀全、康有为、梁启超、蒋介石等人物,也有大众并不甚了解的陈芳(一八二五——一九〇六)等人。陈芳何许人也?他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非常典型、非常重要的人物,其经历和故事也极富传奇色彩,他的名字在海外,尤其是美国,极具魅力,世界著名作家马克·吐温和杰克·伦敦都为他写过介绍和传记,但他的命运也深深打上中国那个时代的烙印。

  《在历史文化间行走》布局谋篇匠心独具,先整体再局部,先大山大水再到小的遗迹旧址,再到故居人物,一层一层逐渐展开,清晰地反映了作者一个从宏观到微观的写作思路。但是,每一部分的文章又单独成文,形散神聚,散而不乱。读者读这部书,从任意一篇文章切入都可以,这正符合哲学解释学“理解循环”的道理,读者读书看文,起点即是终点,从哪里开始读都会形成理解的循环,都会达到对全书整体的把握。

  台湾著名作家龙应台在台湾大学做过一次《我们为什么要学习文史哲?》的演讲,阐述了学习文史哲,培养人文素养和价值判断能力的重要性。概括起来说,历史让人知道,没有一个现象是孤立存在的。历史对于价值判断的影响,在于鉴往知来。对于任何东西、现象、人、事件,如果不认识它的过去,就不能理解它现在的意义,认识过去也才能预测未来。历史让人知道,一朵干涸枯萎的沙漠玫瑰,是如何辗转曲折、千丝万缕地重新绽放开来的,只有目睹、陪伴了这一过程,才能给人以心灵的感触。孤立绽放的玫瑰意义何在呢?我们单单看一朵沙漠玫瑰的绽放,也许它并不具备美感。《在历史文化间行走》中的名城名胜、遗迹旧址、故居人物,作者亲身去感受他们,读万卷书,挖掘出他们的历史文化,抚今追昔,不仅仅是体现他们过去的价值,而是在于感悟他们对现在乃至将来塑造人文精神、人文素养的终极意义。王业群先生《在历史文化间行走》一书非常契合龙应台之人文素养的追求,王先生探索和思考历史文化的脚步,也不会停止,我们期待他不久的将来更有佳作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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