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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是印在老兵胸口的一株滴血红梅(梁鸿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5月09日09:52 来源:中国作家网 梁鸿鹰

  原乡就是根,就是自己的祖国,是无论何时何地每个中国人内心深深的思念,更是海峡另一边的人们对自己母亲的爱恋。一海相隔,两岸相望,地理空间上的无奈依然切不断中国人骨肉一家亲的恒久依恋。陈文贵与叶子合著的小说《原乡》把读者重新带回到1949年国民党军队败退台湾,以及从此令海峡两岸陷入将近40年隔绝的那段苦涩岁月——一条海峡让多少戎马在外的游子远离了家乡和父母,从此难以踏上自己的祖国。在这一特殊历史时期,两岸亲人之间日夜思念、隔海相望,骨肉分离的撕心裂肺之痛\骨肉团圆的万般艰难,形成了我们民族史上一段最为凝重而深沉的乡愁。作品描写了上世纪80年代台湾老兵突破当局重重封锁,踏上漫漫归乡路的故事,书写了风云际会的时代大背景下,一个个小人物悲欢离合的命运,让我们勿忘过去,珍惜今天和未来。

  《原乡》的故事有着很强的现实依据,完全是几十年以来两岸兄弟百般无奈遭际的具体体现,只不过概括得更集中、更典型、更形象了。作品的情节主线是国民党老兵策划实施秘密返乡探亲。老兵杜守正受同胞洪根生、傅友诚、八百黑等的委托,秘密通过香港返回大陆,踏上寻亲之旅,足迹遍及福建、江西、山东、山西等地,这是一次悲喜交加之旅,其间既有重新得到亲人消息的巨大喜悦,更有子欲养亲不待的深深哀痛。杜守正一返乡就被台湾警备总部盯上,警总头目路长功派了一名手下庄力奇去“卧底”,陪同杜守正寻亲,而富于戏剧性的是,庄被寻亲中的感人场景触动,不仅主动为老兵作掩护,还在大陆收获了爱情。而在台湾的退役将军岳知春一方面靠着在抗日战场上与路长功结下的过命交情,与其巧妙周旋,同时让老友赵彤赴四川找到路长功的母亲,拍下录像,带回交给路长功,使一向冷酷无情的路长功幡然悔悟,这位沙威式的人物很有典型性和概括力。

  作品巧妙设计的另外一条线索是,台籍志愿军战士林水泉借道香港,欲回台湾打探父母妻子下落,老兵洪根生也与在大陆的元配茶嫂相约在香港见面,而洪根生在台湾的妻子网市跟着来香港,不巧与林水泉相遇。林水泉发现网市就是自己多年来苦苦寻找的妻子。历史造成了四个人命运如此的阴差阳错——洪根生到达台湾后日夜思念远在老家的妻子茶嫂,但由于生活所迫另娶了网市。可历史的误会是那么严酷,却要个人去承担,这多么不公!这些老兵被战争的大风大浪裹挟着,犹如一粒粒草籽不停地上下浮沉,渐渐地远离了自己的故乡。时光在不停地流逝着,但自己的故乡,是游子心中永远无尽的乡愁。正如作者所说:“草籽随风浪迹天涯,在河流边安身立命,在山崖边安营扎寨。但无论草籽飘得再远,故乡亲人永远是老兵的骨中骨,肉中肉!漫长的岁月里,老兵漂浮在苦海之中,看一眼故乡,忘掉所有的苦,只留下思念。他们用目光把遥远的故乡铺开又折叠,终于不顾一切回到故乡!故乡,是印在台湾老兵胸口的一株滴血的红梅;故乡,是一条无边无际的河,一直通往血脉,通往老兵的灵魂深处。”

  国民党名将于右任曾在《望大陆》里痛哭道:“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原乡》将这种具有全人类普遍意义的主题诠释得感人至深,通过作品我们看到,从两岸隔绝到台湾当局开放探亲这将近40年里,骨肉团圆如何之难,老兵踏上漫漫归乡之路如何艰辛执著,故土亲人企盼与守候又如何体现海峡两岸割不断的亲情。小说浓墨重彩刻画台湾老兵群体,作为两岸和平交流的先行者在27年前不顾个人安危,发起返乡探亲运动,终于促成台湾当局政策的转变。我们今天重拾这段历史,可以深切体会前人开辟两岸互通互联之路的艰辛,对于珍惜和平交流局面,增强民族凝聚力向心力具有强烈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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