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里的“小女子”(白烨)

——推介长篇小说《女子中队》

　　李良春长篇小说《女子中队》以东北某市新近成立的一支女子交警中队为背景，刻画了一群年轻的女交警在工作与个人，工作与家庭以及与市民之间的错综复杂的爱与纠葛的故事。

　　交通问题是现代城市病之一，而交警工作涉及的面更为广阔，有稽查还有救助等便民服务，甚至还有追逃。其工作难度和工作强度远非常人想象的那样简单而又浪漫。当这份工作交由一群年轻的女子们承担的时候，其艰辛和复杂的程度更有常言难尽之处。小说的触角正是透过这群“大世界”里的“小女子”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展示了当代女性的职业观、家庭观以及有些久违了的社会责任担当的意识。

　　毋庸讳言，现代社会强调个人价值，尤其是当下中国社会，在职场和都市生活中渗透着浓郁的个人化思潮，传统社会强调的凝聚力、责任担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挑战，在某种意义上混淆着人们的价值观，让人陷入到现实生活的茫然之中。如何重塑与深化主流价值观，不能仅仅在社会学范畴内寻找答案，文学有其知微见著的独特魅力。《女子中队》为其树立了很好的典范。

　　虽然，小说的背景是警察生活，但在处理人物关系上，作者刻意回避宏大话语，全书没有一句标语或是口号式的豪言壮语，更没有一处出现硬性的宣传语，而是从人物个性出发，从点滴细节入手，描摹事态万千。小说尤其注意发掘女交警身上超乎寻常的职业价值和浓浓的相互关爱之情，以及她们与普通市民之间的相互包容与爱心，既洋溢着鲜活的时代色彩，又不乏让人对传统社会的人伦关系充满追忆与敬意。女交警们有着普通女人的鸡零狗碎，但她们更有着超越于男性对于原则问题的坚守。当交警大队长许行的同学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违章处罚时，许大队批评她们处置违章的灵活度，中队长景莉这样回答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我们的灵活执法，专门针对弱势群体，而你的这位同学，堂堂省城的刑警大队长，民政部门不可能把他划为弱势群体吧？有你这当大队长的同学罩着，所以他路过我们辖区非但不是弱势，反而是特权阶层，最起码在他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你请他吃饭，这是你们同学的情谊，而你替他交罚款就是错误的……”望着景莉婀娜的背影，许大队长生平第一次吃惊得大张嘴说不出话来。“女人，女人怎么能这样？”景莉直接挑战的是特权对普通人权利的践踏，潜在的也是对男权的一种反制。难怪许行发出那样的惊讶。

　　女性对权力和特权的发声，正是这部小说的艺术特色之一。富商陈易鸣不惜花费大把罚款换得死皮赖脸追求女交警丽茹的机会，中队长景莉对陈易鸣充满感性而又合情合理的忠告，展现了当代女交警在面临复杂社会生活考验时的清醒与睿智。作者在着力刻画主要人物时既追求高度的艺术审美，同时在叙事时体现出一种高超的文本节制意识，没有让人物的情感泛滥，而是带着一种传统的审美趣味。作为一组群像，《女子中队》还刻画其他来自各地和各种性格的女子，比如来自省

　　城艺术专业毕业的丽茹，来自农村的晓婷，高超的是作者放弃普通的笔法，并没有在她们之间建构起巨大的矛盾场域，而是将她们之间的出身的差异彻底舍弃，将所有的目光都对外，通过外界的视角来看她们内部。

　　在历经柳城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洪涝灾难后，女子中队的群像更加栩栩如生，每一个人都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但没有一个人退缩，警察的职业形象并不是作者的重点所在，而是强化了她们的岗位意识，以及作为人的责任，同样，这也是宏大话语的平民化叙事策略之一。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部具有浓烈社会特性的小说中，作者大胆采用了唯美的叙事语言，女交警的形象柔美而坚定，体现了当下女性的中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