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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少年与战争相遇——读长篇小说《少年的荣耀》(梁鸿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5月05日09:58 来源:光明日报 梁鸿鹰

  李东华的长篇小说《少年的荣耀》(希望出版社2014年3月出版),郑重地回到历史现场,拒绝忘记中国人的集体伤痛,不断找寻民族挺立起来的钙质与精神营养,体现出一种高度的自觉与自省意识,表达了对民族事业的奉献牺牲者们“朴素而滚烫的敬意”。

  作品回到的历史现场感性鲜活、色彩斑斓,具有活跃于古老大地之上,海枯石烂般的饱满与坚实。“战争来了,人的命还不如一只鸟,但人的心比鸟高。”每个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有着不为人所觉察的丰富、宽厚与辽远。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冬日里,日本人侵入了懵懂少年沙良的家乡大木吉镇,对于猝不及防地到来的战争,沙良开始并没有感动特别的痛楚,他还是个孩子,但孩子也有一颗“比鸟高的心”。在小说开始时,他执意要冒着漫天大雪,找到自己12岁生日那天所拥有的小锡枪。他冒着风险,夺回这个父亲给予的小礼物,并交到了同样喜爱它的小伙伴沙吉手里,让他继续分享快乐。战争无情地打断了孩子们正常的童年生活,但作品故事情节所构筑的世界让人看到,小伙伴们构成的童年之树依旧茂盛,在战争的浓烟之中,他们百般挣扎,依然播撒友爱、同情、仁义、感恩的种子。战争试图改写孩子们的成长,拼命剥夺他们的自由,但作家通过对历史细节的还原,艺术地表明,战争浓黑的阴影虽然尽一切可能遮蔽着美好,但童年蓬勃的生命力量富于诗性,是最不可忽视的。战争中所迸发的那些泪水与欢笑,依旧能够真切地凸显出童年向往荣誉的可爱质地。

  战争冲决了人类最基本的生活秩序,使家庭、孩子、日常生活遭到威胁。作家以细腻的笔触,通过生活本身的变化来说明战争的非正义。比如小说写道,时光推移,燕子从南方飞来,发现了大木吉镇的陌生,它们找不到旧巢了,但过一段时间仍然可以搭起新的巢穴,孵化出自己的下一代。看着小燕子们在初夏薄明的天光中由父母们辅导着飞翔,沙良的父亲联想到孩子们因为日本人的到来而无法上学,不禁悲从中来。对侵略者给中国百姓生活造成的影响,小说还有一段感人的描写:“过去,大木吉镇的围墙,对外人来说,既是一种阻挡,也是一种诱惑。对镇上人来说,既是一种防护,也是一种炫耀。如今,围墙变成了一种囚禁,铁桶一样水泄不通的囚禁,囚禁着大木吉镇人。大木吉镇变成了一间巨大无比的牢房。”日本人在里面耀武扬威,主宰一切,强迫中国人接受他们的文化。在这所巨大无比的牢房里,粗糙的生活带给孩子们种种意想不到的考验。

  战争夺走了沙吉母亲的生命,这个特别爱美的女人,倒在了名叫“子厚”的汉奸枪弹之下。而沙良的小伙伴阿山的弟弟阿河死在了日本鬼子的刑场。更有无数像在田里除草时中弹的老婆婆那样无辜的人,死于鬼子随意射杀之中。死亡的考验,让沙良和他的伙伴们的成长之路更为艰辛,他们的个性被磨砺得更加硬朗、坚忍,但严酷之中也让他们体味到苦难中温情的可贵。如阿山向往上战场抗日,弟弟阿河只想安安稳稳当个好木匠,两个人曾经因为爱上同一个女孩而产生矛盾,但在关键时刻,他们能够为对方自我牺牲。在这样一个时时都有威胁与考验的年代里,在冷酷得难以存活的世道之下,孩子们不断地领略人间的苦辣酸甜,辨识忠奸善恶。勇气与荣誉,诚实与责任,从未像现在这样严酷地摆在他们面前。深藏在中国人内心的纯朴情愫和决不屈服的品格,具有永恒的魅力,《少年的荣耀》写出了其间的合理性与纯粹性。

  所有杰出的作品都构成一个鲜活而独特的世界。充溢于《少年的荣耀》之中的是属于少年的童稚、幻想与勇气,留存于其间的是孩童们成长、游戏与追梦的足迹。当少年与残酷的战争相遇,他们在自己的家园里生长,从自己的判断出发进行选择。作品没有拔高孩子们的生活,没有让他们担负惊天伟业,呈现出来的是蓬勃的生活之流,充沛的人间冷暖,有着人物鲜明的性格与体温。优秀的文学作品从来就不是无衣食之忧后的闲情逸致,更不是仅依赖才情的率尔挥洒,而是不可遏止的内心冲动的结果,这与作家的生命体验有关。就《少年的荣耀》的写作而言,还缘于李东华对当代少年儿童阳刚之气缺乏的忧虑。作家以自己的作品,告诉新时代未来的男子汉们,拥有阳刚之气与拥有知识同样重要。残酷的战争正在远去,但正如作品的封底所写的那样:“战争给中国孩子幼小心灵所留下的深重创伤,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自行消亡,它应该被看见,被思考,被抚慰……”作品的意义正在这里。

  (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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