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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无言大爱如渊(解玺璋)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2月07日10:24 来源:光明日报 解玺璋
图片为霍春阳作品(局部)。资料图片图片为霍春阳作品(局部)。资料图片

  年轻时读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不能理解他的“我实在无话可说”;而等到虚长了几岁,有了一些经历,才知道,很多时候,真的是“说不出话”。

  但是,没有说出来的爱,就不是爱吗?我们恐怕还不能这么说。譬如这里要纪念的刘和珍君,以及文章里提到的杨德群君、张静淑君,还有那些已死的和未死的学生,鲁迅对于这些青年人的爱,是语言所无法表达的。许多年后,当鲁迅又一次“直面”几个青年的热血时,依然用无言来表达他的挚爱之心,他写下了“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的诗句,悲愤中正蕴含着他的大爱如渊!

  这是一种更深沉更有力量的爱,一种凝聚着人性情怀的博大的爱!这足以提醒那些以为鲁迅只有恨没有爱,只有冷没有热的人,他们或许根本不懂鲁迅的爱。鲁迅的爱是滚动在岩石下面的岩浆,温暖着阴寒的大地。“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这就是爱的力量。譬如鲁迅对萧红的爱,蔡登山先生特意写明是“父女之爱”,有人还发出讪笑,仿佛有什么不能说出的秘密。其实你只要认真地读过萧红,或者鲁迅有关萧红的文字,你都会因为有过这样龌龊的想法而感到无地自容。在当代文学史上,有多少像鲁迅这样,以生命去关爱一个青年作家,并扶助她成长的呢?多的倒是人间的恶俗,还以为自己是真实的,撕去了伪装的。

  蔡登山先生写到鲁迅和萧红的情感,是让人感动得流泪的。我不是个很善于流露感情的人,几乎无泪或少泪,但读了蔡先生的文字,眼睛也因发热而有些湿润。萧红是在绝望中给鲁迅写信的,并附上了她刚刚抄就的《生死场》。鲁迅没有拒绝这个陌生女孩儿的求援。他不仅同意萧红来上海找他,还在信中为她指引了详细的路线。鲁迅对年轻人的关爱常常就表现在这些细小的地方。萧红要到日本去了,“临别之夜,鲁迅望着即将孤身远行的萧红,他怜爱地坐在藤椅上嘱咐萧红:‘每到码头,就有验病的上来,不要怕,中国人就会吓唬中国人,茶房就会说,验病的来啦,来啦……’”而那时,萧红只有25岁。

  蔡先生的文字是简洁而有情致的,这里没有过分的渲染,一颗仁慈之心已跃然纸上。这是一种父女之情,又不全是父女之情,我以为更多的,还是志同道合者相识相契的同志之情。这些年来,“同志之情”似乎被什么东西玷污了,总觉得不如说“男女之情”更显得爽快,所谓鲁迅也是人啊!但是人和人是有同有不同的,爱也就在这同与不同之间,而不仅仅在男女之间。

  我们读鲁迅的文字,知道他很少把爱挂在嘴边上。这在今天是很吃亏的。今天所流行的,是有什么都说出来,不然就会被人责备为“缺席”。所谓缺席者也,就是你没有在公众面前表现。可是鲁迅,不仅不会四处表白他的爱,更不会把不爱说成爱。我们倒是从他的不爱中体会到了他的“爱”。蔡登山先生也写到了这一点,他的《鲁迅爱过的人》首篇就写了“鲁迅与朱安”。关于朱安,他曾说过:“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地供养它,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这对一个女性来说,固然十分的残酷,但从现实考虑,如果放弃这个婚姻,对朱安来说,可能也是一种牺牲。因为,“在绍兴,被退婚的女人,一辈子要受耻辱的”。在这种考虑当中,恰恰可以体会鲁迅的爱心。所以,朱安过世前曾说:“周先生对我并不算坏,彼此间没有争吵,各有各的人生,我应该原谅他。”

  (摘自《五味书》,解玺璋著,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年8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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