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走不可的弯路——评《人字旁》

《人字旁》默音著 　上海世纪文睿公司出版

　　我向来对奇幻小说无感。脱离现实的东西总让我感到不踏实，再多的奇巧、再多的魔幻也只不过存在于小说的文字里罢了。我阅读它们既不能获得实际的“知识”，也无法感到真实的“愉悦”，那我为什么还要阅读它呢？看了《人字旁》，我想，有一种书大概就是为了让你游离到现实之外来看待现实的吧。

　　书中收录了五篇小说，几乎每一篇描写的都是“不太普通”的人。相同的是那些身份各异的主人公们因为各种因缘际会，都进入了现实世界，像普通人一样生存、生活，还有了丰富的情感体验。他们存在于我们最熟悉的世界里，他们又是我们所极为不熟悉的。也许因为作者默音是云南大理人，她的文字里总充斥着一些独特的民族感和异域风情，而带上点民族的、宗教的意味，让我们与剧中人物的距离一下子远了。我想大部分人在一生中都不会有“赶海”的经历，或者会认识小鱼、老乔这样的人物，可是小说中人物的经历又让我们与他们的距离近了。通过她的文字，我知道了世界上原来有“海女”的存在，基因改造可能造成的结果是那么的可怖。时空转换，人物变化，不变的是这个世界里的悲欢离合与爱恨情仇。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最短的那篇《犹在梦中》。就像它的名字，整部小说差不多是由一个一个的梦衔接起来的。随着女主人公蒲苗的梦境，过去像一幅画卷一点一点地展开。一切仿佛都是未知的，又好像是早已注定的。直到看到最后才明白，有的选择会改变一生。蒲苗的倒数第二个梦显示了她如果向右走跟随从上海来的摄影师霍征离开，那么她会经历人世的种种悲欢离合。她的最后一个梦告知了她正确走出山洞的路径。两相权衡，她遵从了自己的心，义无反顾地向右走去。即使知道在将来，会一个人孤独地留在尘世，她也没有转身，只是为了那段“别样的人生”，为了亲身经历、咀嚼个中滋味。在故事里，女主人公有惶惑，有挣扎，有愧悔。而即使到最后，我都不敢确定，整个故事是真实事件的倒叙，还是一个预知未来的梦。或许两者皆有？看完之后，果真犹在梦中。

　　这让我想到了张爱玲的一篇短文———《非走不可的弯路》。张爱玲说：“在青春的路口，曾经有那么一条小路若隐若现，召唤着我。”“我”没有听从母亲的劝告，选择了一条自己喜欢的路，就算是弯路也不怕。多年后当“我”磕磕绊绊终于从那条路走了过来，看到另一个女孩也将走上那条弯路，在劝告后对她表示了祝福。因为明白了“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一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不摔跟头，不碰壁，不碰个头破血流，怎能炼出钢筋铁骨，怎能长大呢”。我想小说里的蒲苗也是如此吧，就算已预知前路坎坷，也要自己亲身去体验一番，即使头破血流，毕竟还有回忆留下。每一条路都是一种选择。选择本无好坏，只是在这个转折点，你选择的路让你拥有了不同的结局。而这个结局，将由你自己承担。

　　每个人看书都是在看自己已经知道或者认可的东西。而《人字旁》 则是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了这个在默音心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世界。关于爱、关于人生、关于社会的种种隐喻，需要我们自己来体会。书中的故事是现实的，又是虚幻的；是梦境，亦是幻想。但是在比较清醒的时候看看这些，至少以后遇到，可以少走一些弯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