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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当黑暗来临,光明才真正开始(大禹)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9月05日09:50 来源:北京日报 大禹

  根据毕飞宇同名长篇小说、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改编的30集电视连续剧《推拿》,8月15日登陆央视一套。在电视剧市场唯收视率倾向不减的情况下,《推拿》是荧屏上的一股清风,哀而不伤、完整流畅地静述了盲人这一特殊群体的现实生活和内心世界,给人心以启悟,致生命以敬意。

  盲人沙复明经营的推拿中心里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盲人技师,他们当中有人是自幼患有不治的眼疾,有人是在见过绚烂世界之后遭遇不幸,丧失视力。无关出身和性别,他们以超乎常人的耐心,经营着眼见不到光、心中却满是光明的特殊人生。毕飞宇捕捉盲人世界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巧妙地找准了一个合适的场域——推拿中心。在这里有盲人和正常人不间断的摩擦和碰撞,我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两类人对生命的认识和思考是截然不同的,对比越明显,主题就愈显深刻。可以这样说:毕飞宇笔下的盲人之所以美丽动人,是因为他在盲人堆里选对了人——能够进推拿中心靠手艺吃饭过活的盲人,大都是在涅槃之后走上了主动性的人生。

  编剧陈枰在二度创作的过程中,除了强化表现盲人独立、自尊、勇气、感恩、梦想等集体特征,尽可能多地让推拿中心的盲人有更丰富的性格,这是故事好看的原因,也是人物充满张力的原因。用陈枰自己的话来形容这场创作最合适不过:“既没有狗血也没有分崩离析的段落,写这个剧本的过程也是灵魂升华的过程。”陈枰的剧本比毕飞宇的原作多出近三十万字,在这三十万字里,陈枰更加透彻地写出了盲人的快乐和忧伤、爱情和欲望、野心与颓唐,她把推拿中心变成了一个世界,只不过比常人的世界更纯粹,却更深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毕飞宇的原作还是陈枰的改编,《推拿》戏里的盲女们绝对是本剧的一大亮点,这也难怪有人称毕飞宇是最懂女性的男作家,即便是在此新锐题材的尝试下,毕飞宇也没有吝啬他对女性的抒写。此次《推拿》剧中的女人们,一改毕氏在塑造女性形象时所固有的“我们为谁所奴役”之悲悯感,前所未有地让盲女们站立起来,成为男人的中心:

  孔佳玉,这个有着优越家庭环境的漂亮姑娘,本可以听从父母的安排找一个合适的明眼人结婚,过上不用“跌跌撞撞”的幸福生活,可是她为了执爱自己的王泉,不惜欺瞒父母,追随王泉回到南京。一心梦想着当老板娘买别墅的她,在现实面前不得不委身和王泉过白手起家的苦日子。虽是盲人,可孔佳玉骨子里的志气一点不输常人,她爱美,懂得生活,敢爱敢恨,没了她,王泉就没了一切。为了她做老板娘的梦想,爱她的王泉可以为了保住血汗钱不惜挥刀刺向自己的身体。

  金嫣,尚有一线视力的大连女孩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了曲芒来“杜鹃啼血”的爱情故事,毅然放弃了自己在家乡艰难奠定的事业基础,来到沙复明推拿中心寻找芒来,只因这个身心破碎的男人正好符合了她对爱情的理解。面对曲芒来冰冷的石头心,金嫣甘愿暂时放弃作为一个女孩本应有的矜持和骄傲,一次又一次地走入曲芒来的生命,直至最后遍体鳞伤。

  年轻貌美的都红弹得一手好钢琴,她本可以借此成为盲人明星,过聚光灯下的生活,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下,她不愿再做“花瓶”,进而投奔金嫣寻求独立自主的人生。推拿技术不过硬的她在能否留在推拿中心的当口,许下了“我一个月若不能出师就自行走人”的壮语。在遭遇人生第二次不幸——断指的时候,坚强的都红为了不拖累这个艰辛生存的盲人集体,毅然选择了无声的出走。

  这三位盲女在无光世界里每迈出的一小步,都是明眼人在光怪陆离的现实世界里所不能企及的一大步。

  纵观全剧,从原作者、编剧到导演和演员,实实在在地都做到了真听真“看”真感觉,恰如其分地避开了题材本身有可能会带给观众的隔离感。当你走近《推拿》,非但找不到丝毫弱势群体的气息,相反你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拥有了真正的光明。这里没有对残障人生的轻视,也没有对残疾人自立自强的赞歌。《推拿》是一部好剧,好在它没给我们对盲人“另眼相看”的机会;《推拿》是一部人剧,它在尽力使最粗陋的生命形态充满人性的光芒;《推拿》是一部典范,在电视荧屏满是儿女情长、怪力乱神的当下,它以黑暗见光明,让艺术作品“启示人生”的使命得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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