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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李洱:网络文学是“最具中国性的现象”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27日15:53 来源:钱江晚报

  老家在河南济源的作家李洱,在昨天下午的一次演讲中,一上来就给钱报读者们示范了一下,什么是河南式的自嘲:

  “现在对河南人的最高评价,就是‘你不像个河南人’。你们在网上所看到的那些说河南人的段子,其实都是河南人自己编出来的。”

  这场演讲,是由钱江晚报与江干区文广新局联合主办的“钱报读书会·钱塘悦读”的首场。李洱昨天还专门拉来了自己的好友——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诗人张清华。李洱展现出他迷翻德国总理默克尔的智慧与幽默,一会坦诚,一会又狡黠,而造型酷似腾格尔的张清华,则扮演“最佳损友”,两人一唱一和,将这场“网络时代的大众阅读”的脱口秀,演变为一场故事会。

  妙语第一条:

  网络文学是最具中国性的现象

  “我曾说过一句话,‘网络文学是文学的卡拉OK’。这个说法引起了很多人的咒骂,尤其是网络作家。”李洱透露,中国作协曾突发奇想,搞了一个研讨会,让传统作家和网络作家“结对子”,吸取彼此身上的优点。

  在李洱眼里,网络文学是“最具中国性的现象”。

  “据我所知,最好的网络文学作家,自己是不看网络文学的。他看的和我们一样,是传统作家的作品,整个文学的滋养来自传统文学。与我们不同的是,他比较早地看到了网络的特点,知道书写工具变化的重要性。”

  当主持人提到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时,李洱来了劲头,“我是河南人,盗墓的主要工具‘洛阳铲’就来自河南洛阳。我曾经到洛阳、三门峡,和那里盗墓人有过接触。坦率地说,他们对文物的鉴赏,无论是直觉还是能力,都要超过某些博物院的专家。而且,我也知道里面的一些规矩。”

  李洱“狡猾”地停顿一下,吊一吊台下人们的胃口,接着开始讲故事了:“比方说,最好的盗墓搭档是什么样的呢?不是父子,而是外甥和舅舅。为什么?因为父子俩不好分钱,而外甥和舅舅,既有情感关系上的忠诚,又能谈钱。这里面,折射出很多伦理学的东西。再比如,从墓穴里爬出来时,基本的规矩就是,必须父亲先出来,儿子后出来。如果儿子要先出来,父亲是可以把儿子打死的。因为,父亲不可能霸占了东西、把墓穴口封死不让儿子出来,而儿子却可能这么做。这个规矩,一直延续到今天。”

  举这个例子,李洱是想说,《盗墓笔记》的价值,并不局限于娱乐消遣。“通过这本书,我可以了解盗墓的一些基本知识,以及从中反映出来的中国人的家族伦理观念。”

  李洱刚一本正经,张清华就出言“调侃”:“要是有一天我和李洱去盗墓,我一定要先出来。”为什么?“因为我是山东人,山东人忠厚。”场下一片笑声。

  妙语第二条:

  “进门捅刀子,上床脱裤子”

  碎片化,是网络时代阅读的一大特征,大多数人都已经啃不下那些“大部头”了。而140个字的微博,则是碎片化的一个缩影。

  “玩微博,我是被逼上梁山的。”李洱开始吐槽,“我只要一上微博,就不停地跳出消息——有让我捐款的、让我送病友去医院的……各种各样多得不得了,而且基本是我确实没能力办到的事。所以我上微博像做贼似的,看了私信后,就赶紧下线了。”他顿了顿,补充道,“等以后哪天我再匿名注册一个微博号,才敢在网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李洱提到了刚刚颁布的布克国际奖。“中国作家、也是我的好朋友阎连科在进入前三后落选了。他败给谁了呢?美国女作家莉迪亚·戴维斯。她写的,在中国都不能算作是微型小说,甚至还有一句话的小说——而且还不是中国人在微博里说的俏皮话,而是类似于诗歌,像北岛写的‘生活,网’。她最长的小说也只有两三页。但是,她打败了很多写长篇小说的作家,获得了这么一个英语文坛的权威大奖。”

  听上去,李洱似乎是在否定网络小说,但他并不承认。“有句话说‘笔墨当随时代’,对这句话的一种理解,是你的作品要体现时代的变化,也可以理解为你的写作,要跟得上书写工具的变化。”

  “传统文学作品里,我们要经过很多很多的回廊,才能到达潘金莲的卧室,要经过很多很多儿女情长的铺垫,才能看到黛玉葬花的那一幕。但现在我们非常直接。电影界曾归纳过十个字‘进门捅刀子,上床脱裤子’。小说要像电影那样吸引人,不说废话、不绕弯子,必须第一眼就抓住人。”

  “或许,现在人与人的关系也非常直接了。”李洱抒发感叹,“我是个很笨的人,有时候我觉得变得太快了,无法适应。”

  实习生 蒋冰琼 本报记者 屠晨昕/文 魏志阳/摄

  问题辣,回答也辣

  昨天,我们带到现场的50本李洱作品,钱报读书会刚开始,便被微博报名的幸运读者领去大半。毫不意外,《花腔》与《石榴树上结樱桃》最早被抢光。那些稍显失望的读者,便在互动环节,决计要“辣一辣”李洱。

  Q:当下是一个读图时代、影像时代,抽象的文字被大量形象化的信息所取代,有什么弊端吗?

  A:不仅是对眼睛不好,甚至人都可能看傻。比如说,当看到一句诗“春风又绿江南岸”,脑子里有一种机制,将其从文字变为图像,这是一种智力开发的过程。如今,孩子们直接就可以看到绿色的草地,他们直接接触了图像,这样便缺失了接触文字这一环。文字本身是抽象的,我们自己取消了智力开发过程,这太可怕了。

  Q:作为河南人,家乡文化是如何影响你的?

  A:现在坊间流传的拿河南人开玩笑的段子,基本上都是河南人自己造的,他愿意拿自己开涮,拿自己开玩笑。河南历史上一直是一个苦难深重的地方,那么多年的穷困潦倒,使河南人习惯于用自嘲来反抗,来缓解压力。

  河南是个很特别的地方,洛阳、开封、郑州,都是几朝古都。当战乱来的时候,宋室南迁,部分贵族跑了,但是大量的贵族、官员、宫女、妃子、乐师、画师等等散落到民间,潜伏下来。于是,中国最高雅的与最底层、最俗最土的文化就这么结合起来了,他们用最精巧的文艺技巧,来为底层人群发声,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文化。

  其实杭州的江干区也有相似之处,把带有中原基因的大运河文化和浙江本土的钱塘江文化融合,这样的“混搭”很有前途。

  Q:作为文学爱好者,以你的成长经历谈一谈,怎样才能成为一名作家?

  A:我上课比较认真,也不是很认真。后来就变成了一个半人,一半这个,一半那个,最后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人。这种人最适合做的事,就是写小说(笑)。

  本报记者 屠晨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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