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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诗勾起无尽的思念(孙友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4月24日10:01 来源:天津日报 孙友田

  徐州煤矿的诗友刘玉龙,在《徐州矿工报》2013年2月22日的“煤海”副刊上,发表了组诗《这座关闭的矿山》,其中一首《留守的井架》勾起我无尽的思念。因为我年轻时工作和生活的夏桥煤矿,就是一座关闭的矿山,它曾经哺育我18年,我为它写出千首诗,是我飞向中国诗坛的起点和基地。那一座留守的井架,留守着我的青春、我的欢乐、我的梦想。

  2012年秋天,徐煤开采130周年之际,我应邀赴徐参加青年矿工诗歌竞赛的评奖工作,曾在刘玉龙、何圣龙、王宝金等老友陪同下,去贾汪看望日夜思念的已经关闭的矿山。一进熟悉的矿门,就感到陌生的苍凉和悲壮,不见了上班下班的人群,不见了川流不息的煤车,铁道旁野草丛生,办公楼门窗紧闭,鸟雀的鸣叫代替了汽笛的呼唤,只有高高的井架,依然屹立在原来的岗位。刘玉龙在《留守的井架》一诗中写道:“割煤机外出创业/信号灯外出创业/螺丝钉外出创业/只有井架无法移动担当留守/脸上的表情苍凉悲壮。”

  高高的井架是矿山的标志,是煤矿的脊梁。矿山的兴起和关闭是自然规律,井架放下了肩上的重任,但不愿倒下,被诗人称为“留守”。这“留守”二字,形象生动,意味深长,充满了人性和诗意,只有矿山人对矿山封闭后的井架,才会有这样特殊的情感。留守的井架“让太阳镀成一层层金光/成为不食人间香火的一尊佛像。”钢铁的井架就是一尊太阳神。在关闭的夏桥煤矿内仰望井架,往事如潮,冲开记忆的闸门。

  1957年8月30日晚上,我们一群淮南煤校的毕业生,走进夏桥煤矿的老东门,向煤矿报到,一眼就看到了主井和副井两座高高的井架,井口旁闪烁着盏盏矿灯,在我心中,那挺立的是诗,那闪光的是诗。当晚,就在日记里写下入矿的第一句话:“煤矿不仅产煤,也产诗。”

  因为我学的是矿山机电,就被分配到位于井架旁边的机电科,与煤结缘,从此开始。上世纪60年代,是徐州煤矿大发展时期,站在夏桥煤矿工业广场上,就能听到远处的开山炮声和新矿鸣放的汽笛。白天跟师傅下井劳动,晚上就想把心中的感受写出来。当时,我住在夏桥矿东门外的集体宿舍,晚上写诗怕开灯影响别人休息,就跑到门外的路灯下写,口袋里装一盒龙虎牌的万金油,写困了就抹一抹额头。《诗刊》1961年1月号发表的《大山欢笑》,《人民文学》1961年9月号发表的《矿山电工》等诗歌,都是这样写出来的。

  夏桥煤矿是一座百年老矿,有悲痛的血泪史和英勇的斗争史。在为煤矿编写矿史的过程中,我写出了两首儿童长诗:《矿山鸟声》和《带血的泥哨》,分别由上海少儿社和江苏少儿社出版。

  我父亲会唱“数来宝”,这种基因也传给了我,在矿上,知道我写诗的人很少,却都知道我会唱快板。入矿不久,我参加了机电科的业余宣传队,经常到井口宣传矿工的先进事迹。与王明章合说的对口快板《说唱夏桥煤矿》,从贾汪唱到徐州,又从徐州唱到南京,参加了江苏省职工文艺会演。与郑金柱合演的双簧《肯尼迪哭五更》更有趣,我在后边唱,他在前边演,突然,全场大笑,原来他把用白面做的大鼻子,扭下来甩到了地板上。

  1958年,我在夏桥煤矿出版了第一部诗集《煤海短歌》,封面上就有高高的井架和上井的矿工。由于设计精美,还参加了莱比锡书籍装帧博览会。1959年,我在夏桥煤矿结婚,高高的井架是证婚人。1960年,我从夏桥煤矿乘车北上,出席全国文教群英会,高高的井架为我送行。如今夏桥煤矿关闭了,感谢诗人为关闭的矿山,写出了《留守的井架》。诗的结尾,井架悄悄隐入矿工甜蜜的梦乡:“给坚强的骨骼补钙/给结实的肌肉加力/给舒展的经络运气/打造出一个个象形的井架/每天托举鲜红的太阳/从梦想的心中升起/从厚实的手中升起。”

  关闭的矿山,你的汽笛在我心中回荡,你的矿脉正向远方延伸。留守的井架,留守着矿山的青春、矿山的欢乐和矿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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