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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天:他圆了年轻作家的文学梦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4月01日15:07 来源:深圳商报 楼乘震
▼赵长天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楼乘震 摄)▼赵长天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楼乘震 摄)

  深圳商报记者 楼乘震 文/图

  4月1日上午10时许,忽闻赵长天先生9时55分去世的噩耗,顿时无言。尽管早已知长天老师被白血病染身。怕被外界的细菌感染,瑞金医院谢绝探望,我们也就遵医嘱,只是乖乖地给长天老师发短信问候。去年10月12日,长天老师的儿子那多结婚,好多作家前往祝贺,见长天老师脸色红润、精神抖擞、西装笔挺,胸前佩着红花,都十分高兴,纷纷与他合影,使得做摄影师的陈村老师忙得不亦乐乎。但不久,正在欧洲度蜜月的那多被叫回上海,父亲病危。上海作协召开主席团会议,向市委紧急报告,市委领导当即请卫生部门协助,不惜一切代价,把长天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之后,当我们在新浪微博看到长天老师贴出新的帖子时,心里的石头就放下来了。但在春节后就不见他的微博了。他最后一条是1月22日上午7时57分用手机所发:“住院半年,得以看完几百万字的长篇小说《大秦帝国》。春秋战国人性张扬,思想活跃,智慧綻放,天才辈出。这样的时代中国唯一,世界唯一。在此基础之上诞生的大秦王朝,岂能用简单一句暴政来概括。现在谈起中华文化传统便是孔儒,似太简单。这部小说未评上茅盾奖,甚为遗憾。”而前一条是1月13日19时06分所发“对空气严重污染公开报道,並作为新闻联播头条,这是新变化,好现象。”显然是刚看新闻联播有感。现在回看长天老师的微博,就可明白,在他生命的最后岁月里关心的,还是国家、民生、文学以及提携后学。

  宗福先先生是赵长天先生无话不谈的好友,他告诉本报记者:“自去年5月的体检中发现长天的血液指示有异样,最后复查确诊是急性白血病后,采取过多种治疗方案,虽几经反复,但长天本身没有特别的感觉。今年元旦后,发低烧,感到脚软,呼吸困难,出现肺积水。今天一早,那多来电告诉爸爸病危,我立即通知了王安忆、孙颙、臧建民、孙甘露作家等,后来,褚水傲原秘书长、毛时安评论家等朋友也赶到医院,与长天告别。”

  上海作协主席团已决定,在4月3日为赵长天先生举行告别仪式,并择日举行追思会。

  曾经的日子

  记得长天老师说过:“人人都有曾经的日子。因为已经逝去,那些日子就变得非常珍贵。其实未来的日子同样珍贵,但曾经的日子是具体的、实实在在的,而未来还只是一串代表日期的数字。曾经的日子越来越多。未来的日子越来越少;当然,未来更珍贵。珍惜未来就是珍惜生命。珍惜生命的办法,就是别忘记曾经的日子。”

  赵长天1947年生于上海,父亲是中国银行职员。他曾说,童年是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穷开心”的日子。进入少年,事情就麻烦起来,因为是从幼稚向成熟过渡的时候,又是在一个很特别的时代,有关“革命”,有关“斗争”,少年提前进入了成年的世界。

  赵长天的初中和高中都在华东师大一附中度过的,这可是上海的孩子和家长都羡慕的一所重点中学。而赵长天最看重的是学校有游泳池。他的爱好是戏剧,参加了话剧团,参演过多部多幕话剧,还啃过厚厚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专著,当时还有报考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的想法。但当毕业时,“文革”已来,个人梦想破碎。代之的是“革命的理想”。他曾说:“在这之前受到的教育,都告诉我,我的存在就是为了革命。我曾经因为没有赶上战争年代而后悔。突然,革命猝不及防地到来了,却是超出我想象和理解的革命。我一直想进入,却始终行走在它的边缘。”

  1968年春,赵长天光荣地成为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名雷达兵,部队处于海拔4000米的高寒山区。1972年被抽调到成都军部担任创作员,那时的赵长天写诗,如今已是著名音乐家的何训友则作曲,他们是军内有名的一对。“准确地说,那时是我文学创作生涯的学习期,但那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其实是没有文学创作。”这种状态直到1976年,从21岁到29岁,就这样过了8年的军旅生涯。他说:“年轻,正是一生最宝贵的岁月,是一个人基本定型的阶段。我躲过了大革命时期的混乱,经历了难以想象的体力和意志的磨炼,也确定了我一生事业的方向。”

  拯救了《萌芽》

  赵长天从部队复员后,被分配到上海有线电厂,从厂办干事、副科长、党支部书记、科长直到上海航天局副处长,他始终没有放弃文学创作。以话剧《于无声处》闻名的作家宗福先当年就与赵长天结识于上海工人文化宫的创作班。1985年,作协和文联分开时,宗福先与赵长天一起调到作协,当时的书记是茹志鹃,赵长天任常务副书记,宗福先任书记。

  赵长天除了自己有大量创作,著有长篇小说《伽蓝梦》、《天命》、《不是忏悔》、《肇事者》,中篇小说集《外延形象》,中短篇小说集《天门》、《怀旧的旅行》,传记《孤独的外来者》,散文集《过渡年代》、《秋水长天》、《半秋》、《不老的城市》、《仰观》、《曾经》,电影文学剧本《寻找玛利亚》、《面对生命》等外,最为人称道的是他拯救了《萌芽》。

  《萌芽》是一本有悠久历史的文学刊物,以扶持青年作家为己任。但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由于种种原因,已气息奄奄,发行量跌到一万多本。此时,作协党组请赵长天出山。当时许多好友劝他别接这只“烫手山芋”,但赵长天义无反顾。

  当时,他首先不得不考虑的就是开发市场,争取销售量。决定改变编辑方针,选用更多适合中学生和高中生看的作品。经过多方面的努力却不见成果之后,又决定举办一个不一样的作文比赛,一方面是挖掘稿源和文坛青年作家,另一方面也想借此吸引读者,让年轻人注意及阅读这份杂志,使得《萌芽》能够跳出市场困境。作文比赛同时也试图突破学校作文教育的模式,鼓励学生发挥想象力和抒发情感。这就是后来名声大振的“新概念作文大赛”。主旨定为“新思维”、“新表达”和“真体验”,正是为了区别于传统的较为呆板的学校作文教育。由于它借助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知名高校的力量来吸引参赛者,“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声名远播,《萌芽》杂志随着水涨船高,最高时曾达到100万份发行量,现在虽有下降,但仍雄居文学刊物榜首。

  本报记者曾与赵长天多次谈到“新概念”,他并不否认“新概念”的成功,也因为大赛承诺的第一届和第二届获奖者可以免试进入大学。虽然,第三届之后由于各校取消了文科保送制度,但获奖者仍然有机会被这些大学划归“自主招生”的范围内录取。换言之,和高校联合举办作文大赛,是“新概念”成功的其中一个原因。他说:“首先,它使得许多已经远离文学的年轻学子重新喜欢文学,拉近了他们与文学的距离;还有就是,它对中学的语文教育有相当大的推动,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中国文学的现状。”

  从“新概念”走出来的“明星作家”,最耀眼的当然是韩寒、郭敬明、张悦然等。对他们来说,也许,“新概念”的最大“意义”是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对于这一点,赵长天说,“新概念”虽然提供文坛新人崭露头角的机会,但这些年轻人得奖后,他们在市场上的成就,或是日后的人生发展,与这项竞赛不无直接的关系。他们或许是在媒体的包装下,或许是在出版社的精心打造之下,成为带叛逆色彩的偶像人物,但这些都不是他们当初创办“新概念”所料想得到的。“其实新概念举办了这些年,培养了数百名年轻作者,他们有一些的确写得很好,有可能是未来很好的作家,但他们就不像韩寒与郭敬明那么出名,也不带明星色彩,书出版后最多也卖个一两万,没那么引起媒体注意。”赵长天说:“我常告诉孩子,韩寒是个特殊的例子,不应该仿效他的休学或他所走过的道路,虽然我自己是相当欣赏他的才华。”

  赵长天多次说:“举办这个后来被视为无数青少年梦想的新概念作文大赛,与其说是选拔新人,还不如说是拯救一本《萌芽》杂志。”

  而外界不大知晓的是赵长天这几年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培养更小的文学爱好者、适于小学三、四年级小朋友看的刊物《略知一二》上,本报记者曾就此采访过赵长天,其报道发表在《深圳商报》的“文化广场”上。他哪怕是住在医院里还每月精选一篇范文,并予以精湛的点评,受到全国各地小学语文老师的欢迎。他曾说:“我坚持写几年,就可汇成一本范文精选了。”可惜啊!长天老师无法再写下去了。

  也是赵长天先生所说:“每个人的曾经都宝贵。千千万万人的曾经就构成了历史。历史不是抽象的道理,历史不只是改朝换代,历史存在于每个人的生命之中。”当我们今天再来读这段话时,你可想到了什么?

  @韩寒:赵长天老师因病去世了。他的善良正直,温厚儒雅,对文学新人的提携和关爱,我永记在心。作为他万千学生之一,常想起陪伴我少年时光的《萌芽》和新概念,还有那些熟悉的名字和故事。赵老师一路走好。好人未必一生平安,但好人离去后未走完的路,必然会有更多人一起继续走下去。

  @郭敬明:赵长天老师主编的萌芽和主办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是很多喜欢文学梦想的年轻人的摇篮,是梦的开始,我也是万千年轻人之一。和赵长天老师接触得不多,但他对晚辈是极其爱护和亲切的。愿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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