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军汹涌，中国电影何以自处？(张晓楠)

　　眼下，轰轰烈烈的贺岁档大战已经打响，然而今年的主角仿佛不是电影，而是电影背后暗潮汹涌的水军。冯小刚导演的《一九四二》和陆川导演的《王的盛宴》均遭遇网络差评，双方都把矛头指向水军。12月3日，陆川团队更是爆料，为维护影片口碑，他们花5万元雇水军给影片刷高分，并认为自己被对手水军在网上抹黑导致票房惨淡。

　　水军，本义是海军的前称，如今俨然成了一支不容忽视的“雇佣军”，影响甚至冲击着电影市场。

　　电影与水军难分难解

　　所谓水军，指的就是网络上的“托儿”，他们受雇于网络公关公司，伪装成普通网民为客户发帖回帖造势。在电影界，片方往往通过雇用水军在微博、豆瓣网、时光网这些电影互动平台上刷口碑，甚至抹黑同期上映的其他电影来操纵市场。

　　这是一个广为人知却少有人公开谈论的“潜规则”，因为《王的盛宴》在网上遭遇了如潮恶评，其团队按捺不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才将电影界人尽皆知的黑幕曝光。

　　尽管类似的行为早已不算什么新闻，但陆川团队的做法依然在媒体上引起轩然大波。中国电影导演协会立即发出声明称，反对任何导演参与用不正当手段进行电影宣传，认为利用各种网络水军博取曝光率的做法将对整个行业造成负面影响，建议协会所有会员自律。陆川不得不随后撇清称，“雇用水军”是年轻的宣传团队所为。

　　宣传团队只是执行制片方的意图，没有片方的雇用和纵容，水军不可能发展得这么迅速。这些年，雇用水军的做法已经愈演愈烈，去年还发生过电影《关云长》片方悬赏10万元抓幕后水军的事件。很多片方都把雇水军的费用算入了营销成本，网络上水军的报价也很大胆——“10万就可热炒一部电影”。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水军说：“水军已经有非常完整的产业链，几乎每部中国电影都会留出上百万元的预算(给水军)。”

　　影迷的眼睛是雪亮的

　　电影圈雇用水军，缘于越来越多的观众看片前先看评价，这就像网络购物，交易记录和买家评价一直是很重要的参考。包括时光网、豆瓣网等在内的电影网站，已经成为一些电影宣传发行部门的主攻对象。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专业人员，也很难分辨哪些评论是真实的观影感受，哪些评论是水军的恶意评价。

　　水军中不乏真正的影迷和影评人，他们当然不是水军，却因为给了电影差评，而背上了水军的恶名。电影策划人罗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水军作乱，也让电影圈出现一种情况，只要看到差评，片方都封其为水军。但也不排除刷满分和刷一分出自普通观众的可能，这些账也被顺理成章地算在了水军身上。”

　　影评人“麻神织围脖”称：“现在电影网站上的一些评分，基本上已经没有参考价值，其更大的意义在于为水军提供了就业机会。混淆视听的专业水军队伍越来越强大，这个环境也越来越污浊。”青年导演石磊也同意该说法，他还指出：“水军是电影市场毒瘤的同时，也可能是良性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高票房说明，好电影是经得起考验的。把心用在攻击对方上，不如好好拍电影，影迷的眼睛会越来越雪亮。”

　　把心思用在拍好电影上

　　据了解，《一九四二》上映首日上午的豆瓣网评分仅为5.6，参与评分的1886位网友中，有约60%的打出“一星”。同一天上映的《王的盛宴》遭遇的情况也差不多，平均分为5.8，“一星”评分近30%。但利用水军进行绝地反击的《王的盛宴》，他们的刷分似乎并没产生多大作用。截至记者发稿时，豆瓣网上《王的盛宴》评分已经降至5.5，而《一九四二》评分已经由原先的5.6分增至6.9分。

　　这得益于豆瓣网大量真正影迷的评价，这家以书评、乐评和影评为主的网站向来被称为文艺青年的“圣地”，其影片评分在影迷中间保持着很高的可信度。一位名为laster的用户说：“豆瓣作为一个功能性的文化产品推荐网站，游戏规则之所以成立的关键，就在于评论评分的可参考性，如果允许像现在这样成群结党肆无忌惮地作弊，那这个游戏实质上就已经崩溃。”

　　一部影片的口碑来自真正的影迷，而不是依靠水军。影评人浦江潮对此评论说，好电影应该有自信，要相信大多数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会被网络“黑水”所迷惑。“网络水军”恶意刷低评，或许能一时糊弄部分观众，但时间久了就没人理会他们，只要无利可图，他们自己就会偃旗息鼓。反之，一遭受恶评就雇用水军刷好评，无疑是对他们的屈服、纵容和鼓励。当他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整个电影圈都会被他们所绑架，这无异于“养虎为患”。

　　《一九四二》的主演、演员张国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一句话，颇能引人深思。他说，国产片不仅受着好莱坞电影的冲击，而且饱受从业者自己的摧残。水军就是摧残国产电影的一股力量，而雇用水军的片方也难辞其咎。片方如果不能拿出精彩的电影来征服观众，而一味依靠水军或者是各种炒作，就算赚得盆满钵满，也无益于电影美誉度的提升。而且这样下去，最终伤害的将是整个国产电影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