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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元寿:不能忘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7月09日09:56 来源:北京日报 谭元寿
    谭元寿先生在座谈会上接受同行祝贺 谭元寿先生在座谈会上接受同行祝贺

  他是谭门七代老生中承前启后的一位,他是那“泰山顶上一青松”的“郭建光”,谭元寿——中国京剧史上一个响亮的名字。日前,谭元寿先生舞台生活八十年座谈会在京举行。今日,本报特辟整版,选发了谭元寿、梅葆玖、叶少兰、仲呈祥四位先生在此次会议上的发言,以飨读者。

  感谢各位光临我舞台生活八十年座谈会,感谢大家对我的抬爱。回忆八十年走过的艺术人生,感慨良多,千言万语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我的感受: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今的半个多世纪里,党和国家始终给予了我以及谭派艺术七代人崇高的荣誉和强有力的支持和关怀,谭家才有了七代人从事京剧老生艺术的历史。回忆往事,历历在目,感慨良多。1997年党和国家为我的曾祖父谭鑫培诞辰150周年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和演出,他的陵墓于2005年被国家定为文物,并给予重新修复,当时还举行了隆重的落成仪式。我的祖父谭小培在共和国成立之初就被党和国家聘请为中国戏曲学院十大教授之一。我的父亲谭富英是新中国成立后最早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文艺界人士,并被推选为全国人大代表,2006年举行了谭富英诞辰100周年纪念活动。不能忘记是党和国家把我从一个懵懂的青年人培养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培养成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培养成人民喜爱欢迎的演员。去年在全国政协俞正声主席和卢展工副主席的亲切关怀下,全国政协文史馆为我舞台生活八十周年出版了个人传记,这是我第一次出版有关我个人的书籍。今年春节,中宣部部长刘奇葆同志到家里来看望我,并决定为谭派艺术七代人出一本传记,正在写作中,而且还决定拍摄电影《定军山》,因为我曾祖父110年前拍摄的电影《定军山》早已丢失,此次拍摄《定军山》将弥补这个遗憾,非常有历史意义。还决定召开此次我舞台生活八十周年座谈会,这是中宣部领导落实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座谈会讲话精神的具体举措,也是对我个人的厚爱。我的儿子谭孝曾已是全国政协十、十一、十二届委员,并被聘为中国京剧优秀青年研究生班导师。前不久中共中央召开文艺座谈会,孝曾荣幸出席,现场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我的孙子谭正岩毕业于中国京剧优秀青年研究生班,并获得过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全国青年演员大奖赛金奖,现在是京剧界重点培养对象。谭家祖祖辈辈沐浴着党和国家的厚恩,这些荣誉不单单是给予谭家的,也是给予我们京剧界的。

  不能忘记,京剧的创始人之一,我的曾祖父谭鑫培是里程碑式的人物,他为京剧老生行当整理和改编的近百出剧目流传至今。他老人家创立了京剧第一个流派,拍摄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他开创的谭派艺术和忠厚仁孝的家风,是我们这些后人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宝贵遗产。

  不能忘记,我的父亲四大须生之一的谭富英先生,我跟随了他老人家一生,他光辉灿烂的艺术是我攀登的目标,但与他老人家的艺术相比我只学到他的九牛一毛。他的人品对我一生影响最大,他总教育我做人要忠厚,唱戏要高调门,做人要低调门,要学会吃亏、让人,对别人厚才有自己的道,才有子孙后代的道。我一生悟出其中至深的哲理,这些做人之道也始终指导着我的人生。

  不能忘记,我从10岁开始进入富连成科班学艺的第一天,是前辈大师肖长华老先生给我起的名字叫谭元寿,从此戏班里就有了个“谭元寿”。在富连成共学了七年,我学演了近百出戏,是富连成给我打下深厚的艺术功底,才有我艺术成就的今天,我要永远感谢富连成。

  不能忘记,我们京剧里程碑式的大师梅兰芳先生在我20岁时亲自打电话请我从上海赶回北京,陪葆玖兄弟在北京唱第一场戏。梅兰芳先生手把手在家里给我和葆玖兄弟说《打渔杀家》和《大登殿》,这是谭梅两家深厚情谊的写照,这种情谊一直延续到今天,也使我永远不能忘记梅大师对我的教导和教诲。

  不能忘记,l952年我在上海为抗美援朝募捐义演,连演了15场《野猪林》,这期间周信芳大师专程来看我的戏,并请我到他家里做客吃饭。他特别提示我如何运用好眼神和身段,这两点是体现人物的关键,并鼓励我向老祖宗学习,文武兼备,并对我的演出给予高度评价,使我受宠若惊。

  不能忘记,在我从富连成科班毕业后急需实践锻炼之时,我们的大师荀慧生先生特邀我参加他的剧团,为荀慧生先生配演二牌老生,这对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是多么高的待遇。

  不能忘记,我随父亲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参加了北京市第一个国营京剧团,开始经历马连良、谭富英、张君秋、裘盛荣、赵燕侠等众位艺术名家长时间的提携和栽培,跟随他们创造了北京京剧团一次又一次的辉煌。

  不能忘记,从北京京剧团到北京京剧院,我和父亲、儿子、孙子四代人在这里工作,北京京剧院是我们的根据地,北京京剧院的领导始终给予了谭派强有力的支持、关心和关怀。

  在演现代戏的年代里,赵燕侠大姐带领着我和马长礼师兄、刘秀荣贤妹、洪雪飞、周和桐、万一英等同志共同创作演出了《沙家浜》,使这出戏成为现代戏的经典,家喻户晓。我曾创造过连演40场《沙家浜》的纪录,这是我艺术上的一个高峰,锻炼了我,提高了我的艺术水平,也为后来恢复传统戏做好了充分准备。

  不能忘记,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叶盛兰先生,我刚从富连成出科毕业,他老人家就邀我到他的育华社担任二牌老生。我欣赏他,崇拜他,他老人家的艺术始终影响着我。

  不能忘记,我的几位好师弟,马长礼、李崇善、孙岳、高宝贤等同我一起撑起了谭派艺术,特别是长礼兄弟,他的声腔艺术是我们这一代人里最好的,更是我学习的榜样。

  不能忘记,李世济同志和唐再炘同志,我们从青年时期开始就一起研究唱腔,一起排戏,一起创作、一起演出,我们像亲兄妹一样,特别是李世济同志的革新精神影响着我。

  不能忘记,1997年7月1日零时,五星红旗在香港特区升起,我在香港新光戏院演出《大登殿》,扮演薛平贵。我曾无数次赴香港演出,此次演出观众鼓掌的声音格外热烈,这掌声不但是送给我们演员的,也是送给祖国的。

  不能忘记,功在千秋的音配像工程跨越十几年,我荣幸地为谭鑫培、谭小培、余叔岩、谭富英、李少春五位大师配像近五十部戏,对前辈大师尽了孝心,为京剧后代留下了宝贵资料。

  不能忘记,党和国家培养新中国第一批京剧研究生,我被聘为导师。我共任六届京剧研究生导师,学生们现在都已成才,成为在一线的当红演员,我非常欣慰。

  不能忘记,2003年非典病毒侵袭了北京,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此时我接受了党和国家给予的光荣任务,赶排了京剧《非常家庭》。我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到第一线慰问医务工作者,共演了十场,深受医务工作者的欢迎。那一年我已72岁。

  不能忘记,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空中剧院》栏目给了所有京剧人展示的机会,也给我进入晚年的艺术注入了青春的活力,宣传了我,弘扬了谭派艺术。

  不能忘记,北京戏曲艺术基金会和长安大戏院,多年来给予了谭派艺术和我多少次雪中送炭式的强有力的支持。

  不能忘记,所有群众演员、乐队、舞台队的演职人员为我的艺术更加完美,倾尽了心血,我一定要感谢他们,不能忘记他们。

  最不能忘记的是,广大观众朋友。是观众养育了京剧,是观众养育了谭派艺术,养育了谭家七代人,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亿万观众。

  我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但我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陪伴我一生的老爱人,她用她的生命换来了我的长寿。她替我孝敬祖父、祖母,伺候父亲、母亲,照顾我的弟弟妹妹,照顾我的身体,为我养育儿女,看护隔辈人,她伺候了谭家五代人。我对不起她,我只有好好活下去,继续为京剧效力,才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我一辈子有那么多美好和艰辛的回忆,永远载入我的历史中,也永远留在我的心里。最后我真诚地希望我们京剧人发扬“拥抱着取暖、牵着手过河”的精神,传承好中国传统文化,振兴我们的京剧,多出京剧的精品,多出京剧高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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