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大结局了 我们和神秘的作者阿耐聊了聊

　　在电话里她给人感觉很像剧中的安迪

听阿耐说话的感觉，和《欢乐颂》中的安迪十分相似。

　　周三晚上，制造了近段时间热门话题的电视剧《欢乐颂》第一季收官，原著作者阿耐当晚发了条微博：“这吃货颂果然是以吃结束。”

　　剧中安迪、樊胜美等五美貌似有了各自的结局。但原著作者阿耐的神秘身份，仍在云山雾绕中。

　　阿耐是一个出书有十二年历史的财经作家，她的微博介绍仅写着：广场舞积极分子，还有就是浙江宁波人。除了出版社，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大约20年内也无人知道了，因为她事先与出版方签订了20年的保密协议，旨在保护她据说是某世界500强企业总经理的身份。

　　阿耐在电话里说： 别问我是不是企业高管了，我早就退休了。

　　幸好本报有两位记者分别在2006年和2009年采访过阿耐。2009年那次，阿耐还在采访邮件中热情而俏皮地回复：“很喜欢《都市快报》。用我家老娘的话说，丰富内容可以看整整半天，即使卖废纸也比其他家报纸量多”，并在邮件里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同事从旧邮件中翻出了阿耐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是一个女性成熟沙哑又充满磁性的嗓音，有点像女歌手黄小琥的感觉。正是7年没换号码的阿耐本人。说明来意后，阿耐客气地说：“这次和他们(出版社)有签约，我不接受采访。又要说抱歉了，这两天我每天都在对不起大家。”

　　看来来找阿耐的各路人马已经不少了。听阿耐说话的感觉，她并不是伶牙俐齿的类型，反而给人一种不善言辞的拙朴感，和《欢乐颂》中安迪外冷内热的人设十分相似。但这种慢吞吞的钝圆背后，是非常坚定的个人意志。

　　下面是这次简短采访的还原。

　　记者：我能理解。其实您不是作家圈的人，对吧？

　　阿耐：对呀。其实我也讲不出什么东西，东西都放小说里了。我这个人水平不大好。

　　记者：有人说《欢乐颂》不是您最好的小说。

　　阿耐：这种东西见仁见智，小说写出来大家随便评论吧。

　　记者：您对《欢乐颂》阶级分层的批评，怎么看？

　　阿耐：我没有回应。大家随便看。

　　记者：能透露下您的身份吗？说是宁波的一位企业高管？

　　阿耐：您就别问了。早就退休了。

　　记者：那您下一部的小说准备写什么？

　　阿耐：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现在没想法。有那种冲动再写，没有冲动就不写。

　　记者：外界说您很喜欢董明珠(格力电器董事长)，您对她有何评价？

　　[后来我搜索了一下阿耐的微博，从2014年至今，她一共(转)发过4条和董明珠有关的内容]。

　　阿耐：不评论。(说我喜欢董明珠)也不能这么说，(顶多是)关注吧。

　　记者：真不好意思，打扰您。

　　阿耐：是我不好意思，我是水平很差，到时候影响你的采访。

　　《欢乐颂》图书编辑说：

　　那时候阿耐写作很有规律，工作日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在博客上和晋江网上连载。

　　四川文艺出版社的李淑云是《欢乐颂》一书的责任编辑，也是阿耐的铁粉，在2010年《欢乐颂》连载时就一路跟着看，在豆瓣和微博上也几年如一日地推广宣传阿耐。

　　“当时我跟书中的邱莹莹差不多大，工作也是焦头烂额。那时候阿耐写作很有规律，工作日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在博客上和晋江上连载。她的读者很多年龄挺大，不像现在看电视剧的有很多90后。她的粉丝，我见过几个，是企业高管、名律师这类。她的小说在连载时，有的评论是来求助的，比如遇到相似的家庭问题，就会有热心的年龄大一些的读者解答。我那时每天晚上在阿耐博客上看完连载，第二天再来刷下屏，看评论，很像现在看弹幕的感觉。”

　　到2012年，《欢乐颂》终于连载完了，李淑云又花了一年时间，看完阿耐的所有其他作品：《大江东去》《不得往生》《都挺好》《余生》等。“看完后，我就特别震惊。其实《欢乐颂》相对于阿耐的其他作品来说，是相当轻松的一部小说，而且写得都是很普通的女孩。之前的书，写的都是传奇的精英人物，有看武侠小说的感觉，很快意恩仇，但又不是YY的小说，她写得非常翔实，更像是一部商业史，展示这几十年江浙地区商业发展的过程。”

　　李淑云越看越喜欢，向社里报选题，要做阿耐的书。“最开始给她发私信，她也没理我。我后来找到了她的邮箱，就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写看了她的哪些书，有怎样的印象，还有《欢乐颂》看了特别有代入感什么的。我们用邮件聊了半年左右，后来她同意了，但我们也没见过面。稿件发电子版，合同则通过快递。”阿耐的书都很厚，《欢乐颂》有1500多页，2012年那版4万册已经卖光，现在又推了新版。不过，很多阿耐的粉丝是追着看收费的电子版的。

　　四川文艺出版社官微发过阿耐本人的自述，她说：“我成长在一个不断被否定的时代。出生在‘文革’时期，记事起‘文革’结束；青春期接触社会学习思考，却不得不面对计划经济翻天覆地的变化；上世纪90年代末期大学毕业不再有分配；书本上学到的市场经济理论并非适用中国国情；传统社会经验和思考方式每一天都在遭遇挑战……”谈起写作动机，她说：“我们的物质生活进步清晰可见，而我们的精神世界却偏离崇高、尊严、真实，日益被物质侵蚀。为什么？我们该如何走出下一步？我需要写出来，先给自己—个回答。”

　　杭州影评人苏七七说：

　　从网上看她应该是浙大毕业的，

　　而且很可能是化工系。

　　居住在杭州的影评人苏七七写过阿耐几乎所有小说的书评。她和身为诗人的丈夫阿波都曾是和阿耐混一个论坛的网友。

　　“我们是在一个很小众的论坛里，现在这个论坛已经没了，大家关系挺好，但一直没见过。从网上看，她应该是浙大毕业的，而且很可能是化工系，我丈夫阿波还猜是不是他的同届同学。有一次我们去宁波，阿波很想见见阿耐，但没见成。我就劝他别去‘骚扰’人家了。后来，论坛没了，大家都转战微博、微信，和阿耐也很久没联系了。”

　　苏七七觉得：“她的阶层还是蛮精英的，她不是作家的身份，也不希望别人把她当成一个网络作家。写小说纯粹是玩票，玩大了，玩红了。”看过阿耐所有小说的苏七七评价：“《欢乐颂》是她小说中比较差的一本，比不上《大江东去》和《不得往生》。”早在2009年的一篇书评里，她就指出了《欢乐颂》的阶层分化：“《欢乐颂》一开篇，已经是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那个‘阶层形成’的时代悄悄地落幕了，凭借着天资、出身、能力、机遇，刚出场的人物们已经被定位在一个个阶层里，于是，《欢乐颂》不再是奋斗史，而是此时此刻的一个社会切片，作者想让我们看的是各个阶层的状态与可能性。”

　　苏七七认为，阿耐对中下层的描写是有洞察力的：“她分析每个人物的性格问题时也非常到位，比如樊胜美，她的性格弱点很大地造成了她的生存困境。《欢乐颂》的解决之道，第一是认清自身与他人的性格缺陷。第二还得是钱，是关系，以及行动力。安迪的钱与曲筱绡的关系、行动力成为解决问题的万用良药。大众身上担着的这些社会的痼疾，最后都得精英来医治——这种医治在小说里当然只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在解决一个具体问题的当下皆大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