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寄语小读者：读书是最美好的人生姿态

曹文轩在2016博洛尼亚书展天天出版社展位前

中国种子世界花绘本

《草房子》

《火印》

《青铜葵花》

　　4月4日，62岁的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获得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实现华人作家零的突破。这几天，关于他获奖的消息刷爆朋友圈，在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微信平台上，还显示出一组有趣的数字：该社推出的几十种曹文轩作品，一本本摞起来，有珠穆朗玛峰那么高。

　　4月8日，海南日报记者就此连线采访了曹文轩。

　　国际安徒生奖“零奖金”

　　孙幼军金波等都曾获提名

　　海南周刊：在公布名单之前，您当时预判自己获奖的可能性有多大？

　　曹文轩：几个月前，我进入了国际安徒生奖作家短名单，从那时起，一些朋友就给我发信祝贺了，我对他们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们怎么都当真了？”他们说：“进入短名单就已经非常值得祝贺了。”其实中国有很多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如不久前去世的孙幼军先生，还有童诗泰斗金波先生等，都曾获得过国际安徒生奖的提名，2004年我也被提名过，但进入最终短名单，还是中国作家的第一次。

　　这些年，我走过世界很多地方，跟世界多位儿童文学作家交流过，也阅读过大量国外儿童文学作品，对整体创作情况比较熟悉。我对此次进入短名单的其他四位作家也有一定了解，有的作品还阅读过。在我看来，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有的人不止一次进入过短名单，有的人年龄比我大很多，资历非常深。而国际安徒生奖恰恰是作家奖，奖励的是作家终生的创作成就。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一定能获奖，我对周围的人说，正式结果揭晓之前，我的获奖可能性永远是百分之二十。

　　海南周刊：开奖的时候，您刚好在博洛尼亚？

　　曹文轩：4月2日启程去博洛尼亚之前，有记者采访我，我说，我并不是为了这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奔赴博洛尼亚的，这次的意大利之旅，是一年前就已经订好的，我要跟天天出版社做一场关于图画书的活动，叫“中国种子世界花”，还有中少社的活动。对于作家而言，获不获奖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作家最根本是要创作作品，拿作品说话。所以获了奖，我不会特别兴奋；不获奖，也不会特别失落。

　　海南周刊：能否透露这个奖的奖金情况？

　　曹文轩：国际安徒生奖是一个“零奖金”的奖项。但因为它是由国际儿童读物联盟这个非营利性的公益组织举办的，而且评奖过程公平、公正、公开，所以被公认为世界儿童文学的最高荣誉。或许因为它的权威性，让我们也非常重视这个奖。颁奖仪式将在今年8月召开的国际读物联盟大会上举行，在新西兰的奥克兰，我会去领奖。

　　海南周刊：您觉得自己能获奖的原因是什么？

　　曹文轩：我想是因为我的“背景”是中国。是因为我写的都是只能发生在中国的故事，有的故事可以发生在伦敦，也可以发生在巴黎，但我创作的故事只能发生在中国。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曾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磨难，很多年后我们会发现，这些独特的历史和事情，给我们提供了宝贵的创作资源。我们中国作家应该利用这些资源努力创作出具有自己特色的故事。这些故事是中国的，但主题和寓意是全人类的，这应该是我获奖的最重要原因。

　　自认是一个“常销书”作家

　　新作《蜻蜓眼》将于6月出版

　　海南周刊：您的图书一直很畅销，对此您怎么看？

　　曹文轩：我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常销书”作家，而不是“畅销书”作家，真正的“畅销”最后都是“常销”的，如《围城》每年都在以几十万字的数字印刷，《红楼梦》更是如此，几百年过去了，还在不停地阅读和印刷。我更愿意当一个“常销书”作家。《草房子》出版后至今已超过300次印刷，累计印数超过1000万，《青铜葵花》的累计销售数字也达到了800万。天天出版社去年5月份出版的《火印》，不到半年就销售了20万册，已经5次印刷。我一直在说，我们丝毫不能怀疑和低估孩子的阅读和欣赏品味、水平。我觉得我的作品之所以被广大小读者喜欢，是因为我在创作中一直坚持文学性和艺术性兼具，始终把每一部作品都当作精美的艺术品在经营。

　　海南周刊：您的作品《草房子》和《青铜葵花》的文字都特别优美纯静，始终笼罩着淡淡忧伤，这是否与您个人的文学创作理念有关？

　　曹文轩：我在苏北水网地区长大，那里大河小河，交叉成网。所有的村子也都建在水边上，家家户户开门见河，满眼是水，到了雨季，常常是白水茫茫。水，深深地塑造了我，也塑造了我的审美。我认为，水性即诗性，那种流动的、诗意的、温润的感觉会不由自主地体现在我的作品里。我在我一篇文论作品中说过，我的写作，就是在搭建一个个水边的文字小屋，供我自己的心灵在那里憩息，如果别人愿意的话，也可以进来坐一坐。至于你说的忧伤，很多人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不时会有孩子问我，说曹老师，您什么时候为我们写一部快乐的作品呢？我总是反问他们，生活中只有快乐就足够了吗？那些不快乐的事就不去体验了吗？世界上最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如《海的女儿》、《卖火柴的小女孩》、《夏洛的网》，以及《小王子》等都是让人伤感的，充满悲悯精神的。悲悯，并不是让人去切身经历苦难，而是增强一种人生的体验，我认为它是文学一个古老的命题，一个永恒的问题，也是文学之所以成为文学的基本属性之一，是必要的、人类几乎离不开的意识形态。

　　海南周刊：谈谈您最近的创作？后续创作计划是什么？

　　曹文轩：我有一部长篇小说新作《蜻蜓眼》，即将于今年6月份出版。除了创作长篇小说，我现在还在创作一些短篇小说和图画书。天天出版社曹文轩儿童文学艺术中心为我策划了一个图画书国际合作项目，叫“中国种子世界花”，由我创作图画书文本，邀请世界各国优秀艺术家绘制插图，目前这个系列已经出版了六种，跟意大利、塞尔维亚、瑞典、丹麦等优秀艺术家合作过。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巧妙、有意思的合作，把中国和外国联接在一起。而且在跟国外艺术家合作时，经常有惊喜，他们不但能完全理解我作品的意图，还往往能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艺术加工，出现神来之笔。这或许也恰恰说明，我们中国的故事，是有着被世界广泛了解的基础的。

　　中国儿童文学的最高水平就是世界水准

　　海南整体阅读氛围很浓

　　海南周刊：中国儿童文学整体水平与世界的差距？

　　曹文轩：不可否认，当前儿童图书市场上有一些粗制滥造，质量低劣的图书。有的作家一味地追逐商业利润，使原本应该纯洁纯净的儿童文学充满了铜臭气。但我们也应该看到，从粗放经营到精耕细作是一个必经的阶段。十年前我就说过，中国的儿童文学的最高水平就是世界水准，但因为没有一些权威奖项的“认证”，这话似乎没人愿意相信。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个国际安徒生奖也是对中国儿童文学的肯定，我们的儿童文学水平是很好的。而且我相信，未来中国还有很多作家会获得这一奖项。

　　在国外，儿童文学创作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事情，有的作家的图书销售并不好，甚至生活比较窘迫，但他们毫不在乎，仍旧坚持自己的创作，因为这是一个让他们非常热爱的事业。这一点让我非常感动。作为一名作家，要与世俗世界保持一定距离，不一味迎合市场，坚持自己，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海南周刊：优秀儿童文学作品的根本何在？

　　曹文轩：毫无疑问，肯定是人性。任何写作的根本目的都是要直通人性底部的，对人的生存本质的探索，对全世界都会面对的一些终极问题的思考。人性是一条暗河，写作就是要找到这条暗河。一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要文学性和艺术性兼备，要具有道义、审美、悲悯精神等维度。只有文学性和艺术性才能穿越时间和空间去到明天和远方。这与国际安徒生奖重视人文关怀的评奖主旨是一致的。

　　海南周刊：您此次得奖非常轰动，您觉得您的得奖对整个中国儿童文学的意义是什么？

　　曹文轩：通过这个奖，会有和很多人来关注和了解中国儿童文学，也会对我们的儿童文学更加有信心。同时，还会有更多优秀的中国儿童文学作品走向国际，被全世界更多的孩子阅读，将来会有更多的年轻作家获得各种奖项的肯定。

　　海南周刊：给海南的小读者们几句寄语？

　　曹文轩：我曾经来过海南多次，跟海南的小读者们交流座谈，去年11月还来过一次。在我的感觉里，海南整体阅读氛围很浓，让我尤其感到惊讶的是，价钱相对昂贵一些的图画书非常受孩子、家长、语文老师的欢迎，可见海南整体阅读水平之高。如果要对小读者们说几句话，我想说的是，愿你们多读书，读好书，读经典书，因为读书是一种最美好的人生姿态。

　　曹文轩重要作品

　　《草房子》：写一个小男孩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校园生活，荡漾着淳朴的美感。

　　《青铜葵花》：讲述男孩青铜和女孩葵花的故事。文字纯净唯美，意境高雅清远。

　　《大王书》：一部少年成长系列小说，内容新奇独特，极富探索之风。

　　《羽毛》：以一个充满童真稚趣的故事，阐释宏大而深刻的人生命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链接

　　国际安徒生奖

　　该奖设立于1956年，由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赞助，以童话大师安徒生的名字命名，每两年评选一次，被誉为“小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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