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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国学,离不开媒体与产业——龚鹏程谈国学与社会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11月18日09:54 来源:中国艺术报 马李文博
 《龚鹏程作品集》 《龚鹏程作品集》

  问:您对国学在台湾和大陆的情况怎么看?

  龚鹏程:国学是台湾跟大陆重新沟通的一个机会。上世纪台湾的开放是基于创新,当初是基于人道的考虑,因为台湾如果再不开放就死掉了,之后再开放也没有意义了。当时我有机会到大陆东西南北到处跑到处看,对于社会历史文化会很了解,从这个开始带动整个来自于文化环境的交流。我们两岸之间最能够维系的就是共同的文化根源,所以我们应该共同把这个根源扩大,来重新面对一个文化中国。现在大家的工作是具体深入到脉络中去,所以更深入运用大陆的文化,缔造一个文化的中国,它背后的历史和文化是基础,我希望能够把历史文化和现代社会之间接上。

  问:现在有人认为懂国学就一定会算命,您怎么看?

  龚鹏程:这种东西很多,需要大家掏钱,讲风水,要不然就是占星,能用得上的。大家觉得稀奇、好玩儿、新颖,这些东西是吸引社会大众的。在传统文化中本来数术也都是有的,但它不是主要的,被列入阴阳家,九流之列,这些必然是小流。

  问:您有《龚鹏程讲儒》 《儒门修证法要》等著作,立体分析了儒学,并谈到了儒家面临的危机。您对新儒家的看法是什么?

  龚鹏程:港台新儒家如唐君毅、牟宗三、徐复观,及其弟子辈杜维明、刘述先、成中英、曾昭旭、王邦雄等人,是近六十年来最重要的中国哲学诠释群体。其成果,乃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大陆重新接续传统文化血脉的基础,因此是现今仍不可忽视或跳过的。同时,因为他们的学术关怀在于如何会通中西、中国文化如何与现代民主自由体制结合,所以目前对大陆也还是具有参考价值。我很尊重他们也很肯定他们,对于眼前某些不太了解他们就急着想摆脱或超越的人,颇不以为然。但我自己对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社会之理解,并不尽同于唐先生、牟先生。我又颇受后现代思潮之洗礼,对现代化、现代性都持批判态度,故而对于将儒学与自由主义结合的思路还有些意见。

  问:您非常注重国学的传播,主持都江堰文庙、复性书院等众多文化机构,勤于更新博客、微信、做电视节目,请问成效如何?

  龚鹏程:传播当然重要,过去把儒家说得臭不可闻,不就是靠传播吗?顾颉刚在抗战时,避地后方,无书可读。架上虽有程子文集,但早听说宋明理学是腐朽的、杀人的,所以根本不想去读。后来实在没书看,姑且打开来读了才大吃一惊,说:“啊,原来人家十分明通嘛! ”我们过去把传统宣传得太臭了,许多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读,什么宫室之美百官之富都没见过。所以现在要拨乱反正,也不得不重视传播。

  但传播并不能像从前那样靠造谣和洗脑,更不能凭政治力量强人以就我,故我的传播,除了说理式的讲学(不是卖膏药、灌鸡汤) ,还要利用具体的活动,以结合媒体与产业。譬如我去大声疾呼现代社会不可无礼呀、应恢复礼乐文明之传统呀,人或厌之,疑我又要吃人。可是只要请他来看一场我办的成人礼、婚礼、射礼、乡饮酒礼,他马上就会幡然改观。

  早先我在台湾办生死学研究所,推动殡葬管理时,也是人皆侧目,诧为怪谈。结果改造了整个殡葬业,人人受惠。还有人专程飞来北京,找我致谢,说丧葬礼俗改革得好,存殁均安。我在都江堰文庙办这些礼及祭孔等,北京、云南、山东各地也都要来观摩,逐渐就把孔庙也都活化起来了。书院也是如此,目前叫书院的机构近万家,我略有宣传之功,因为若真想接续书院传统,即必须读我的书、参鉴我做过的书院与大学。

  问:您在推动传统文化新兴这一方面如何操作,现在人很难再有那种心态去琢磨古人对于心性的把持,您怎么看?

  龚鹏程:过去海外的儒学家谈儒学多是现在的人变得不像人了,我们如何恢复人性。大陆过去有一段时间把宋明理学打倒,“去人欲”完全把它妖魔化了,所以我们对这部分是比较陌生,现在恢复儒学以后,社会上有很多人关心的是儒家对现在的体制改革可以产生一部分作用。另一方面,现在有很多人特别是白领做很多灵修、禅修的活动,去拜佛、参禅,这些活动都是人在现代社会中产生的现代病,孤单、寂寞、沮丧,在社会中压力很大,人如何去照顾自己。我们往往想到车子房子这些东西,但是人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心地,让自己的心变得更清静下来,目前变成社会的一种趋势。很多团体在做这种东西,是接着前一阵子的美容、 SPA、按摩,身心疲劳的解压这种身体上的。新兴的身心调整产业是走心灵,这些多半引进国外的一些品牌或者是从佛教道教中找的一些资源,中国真正早期儒学修养这一部分的内容没有被开发,我原来出版过一本书叫做《儒门养生法则》 ,我们现在谈的养生往往是道家、中医的,所有这些都是儒家发展下来的。除了养心养神还有养形的,在这种社会环境下怎么样能够定得住,能够松弛舒心,不跑乱,怎么样去产生一个比较轻盈的智慧,这一类的功夫。它大致的脉络是顺着《大学》和宋明理学家讲的,他们有时候半夜静坐、半夜读书,包括里面的一些方法,是一种人的修养,怎么样在这样的社会让自己能够产生更多的可能性和内在的创造性。所以在现代社会事实上大家已经有这样的需求了,只是说对传统的东西还不太了解。

  (本报记者马李文博根据现场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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