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少“国际化”三部曲

　　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

　　中少“国际化”三部曲

　　李学谦开口说话了。他语调柔和平稳，没有抑扬顿挫，也不斩钉截铁，但高屋建瓴，逻辑缜密，环环相扣，独属于他的气场由此蔓延。

　　“学而不思则罔。”运用到管理上也是如此。即使是在以拥有知识和文化见长的出版家中，李学谦也以长于思辨、洞彻长远而著称；富于实干，则是他身上的另一个标签。譬如，在谈及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走出去”实践之时，他首先分析的是中少“走出去”的外部和内部环境，在此分析上，得出中少社“走出去”的思路与目标，以及支撑此思路与目标的途径和方法。甚至，他系统分析了中国少儿出版的发展轨迹和历史，对少儿出版“走出去”的路径与突破口做了冷静评估。

　　2007年第一次到世界最大童书展——博洛尼亚书展去的时候，作为中国少儿出版人，李学谦的感受是“很受伤”。展位小，也没有装修，很寒酸，尤其是，欧美强社门庭若市，中国展区无人问津。问题不是中国没有优秀的作品，关键是没有对自己的家底摸清楚并系统整理，对国际出版市场的规矩和规则不清晰，更重要的是，没有加入这样一个版权贸易的平台，没有加入版权贸易的竞争，那就注定是国际童书饕餮大餐的“看客”。

　　“博洛尼亚书展要么我们自己组团来，要么就不来了。”这句话可以看作是中少社下定决心角逐国际出版市场的宣言，也是中少对自己发展的“加码”。

　　事隔六年，中少独立组团，2013年再战博洛尼亚。中国红绚烂绽放于欧美大社强社林立的26号馆，中少总社实现了57项版权输出。与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主席、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及国际优秀的作家、插画家进行的两场高端对话，更是展现了中国少儿出版对话世界的能力。

　　初战告捷，作为中国出版协会少读工委的主任委员单位，中少总社决意与自己的少儿出版社兄弟们共享这一成果。2014年，受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委托，中国出版协会少儿读物工作委员会率23家专业少儿出版社开赴意大利博洛尼亚，最终达成153项的版权输出，其中，中少总社独占鳌头，实现62项版权输出；2015年，中国展团以320平米超大展位亮相博洛尼亚会展中心26号馆，中少达成70项版权输出。

　　那么，2007到2013年，中少总社究竟在进行怎样的“再造”呢？

　　“调整图书结构。由过去的教辅和大众图书参半，变成把教辅全部砍光，以出版大众类图书为主；大众类图书又细分为儿童文学、低幼、引进图书(以世界经典为主)、历史、教育、科普、动漫等几大板块。”

　　2012年，中少总社原创图书品种相对丰厚，原创实力增强，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东西多了，特别是国际童书版权贸易市场上流行的品种有了一定积累，如图画书、小说等，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时机已到。去年，中少总社700种左右的新书，80%是原创。

　　“这是我们参与国际出版市场竞争的内部环境。”然而，这并非李学谦所期许的成熟的“走出去”的状态。

　　在他看来，“走出去”的成熟状态是，中少已经实现了以国内市场为主，到经营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的转变。具体来说，指标之一，就是国际业务收入已经成为中少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今年，中少社的版权贸易收入可以达到200万，“十三五”期间，李学谦期望版权贸易收入能够实现2000万左右。

　　从去年开始，中少总社统计版权贸易收入，而不仅仅统计版权贸易的品种。中少树立了这样一个目标，即应让版权贸易收入成为出版社的收入来源之一。中少总社国际部的年终奖，可以在此收入中提取一定的比例。而此前，与大多数出版社的版权部类似，中少总社的国际部是作为管理部门对待的。

　　再有，国际合作渠道比较畅通，有一些比较稳定的国际合作伙伴，主要是指国际知名出版巨头；国际合作的形态也应该多样化，除版权贸易、版权输出外，还包括实体书的输出，也有海外寻找代理、海外投资；条件成熟后，布局海外分支机构。

　　对中国少儿出版“走出去”外部环境，则要“两分”来看。其一，在整个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进程当中，中国的影响力日益增强。海外市场想了解中国的愿望在升温，让中国出版“走出去”有了环境和条件。然而，李学谦的分析是，在整个国际少儿出版的竞争当中，中国还处在比较低端的位置上。“第一梯队是欧美强社，在亚洲，我们还不如日本、韩国。”

　　这与中国少儿出版的发展进程有关。中国的少儿出版成为一个独立的出版门类，至少比欧美晚了150年以上。1950年建国之初，少儿图书的人均拥有量是1/17；文革期间，少儿出版的发展中断。也就是说，“中国少儿出版真正的发展，是从1978年之后”。

　　李学谦如是分析，1978年之后，中国少儿出版大致经历三个阶段。80年代中后期，恢复与重建；90年代，以出版教材教辅和引进版、公共版权图书为主，为“加工”阶段；进入到21世纪以后，原创逐步繁荣，尤其是2010年以后，原创图书在少儿图书市场中的占比大幅提高。李学谦注意到一个数据，去年，按照开卷的统计，实体店少儿畅销书排行榜前100位中，86种都为原创图书。由此，中国少儿出版进入到“制造”阶段，产生“走出去”的可能。而下一步，是“中国品牌”。

　　在此发展环境之下，中少展开了从选题策划到国际渠道开拓的全方位拓展。

　　其中，中外合作是中少重要的合作方式、渠道开拓方式。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前任主席亚当娜，安徒生奖评委会前任主席玛利亚受聘为中少总社的国际合作顾问，中少支付美元薪酬。图书策划出版领域中，中少总社是中国少儿出版界中最早引入国际一流作者资源的。如德国画家索尼娅和台湾图画书作家方素珍合作出版的《外婆住在香水村》，安徒生奖新科得主罗杰·米罗和中国作家曹文轩合作的《羽毛》；再如比利时作家、IBBY主席邓肯与中国画家合作的图画书等。其中，《羽毛》已经售出了十几个国家的版权。

　　总而言之，不断提高原创水平，积累图画书、小说等国际主流畅销品种的版权资源，“把货备足”，是中国出版“走出去”的前提；发展国际合作渠道，找“买家”，则是下一步的重要工作。“寻找国际上很有实力的出版机构，合资开发国际市场。”李学谦表示，“正在接触过程当中”，不便多谈。

　　对于中少而言，“走出去”常态化的“三部曲”正在紧锣密鼓推进：一是把中少社有输出可能的书目约300种，做成中少总社版权输出常备书目，译成不同的文本，涵盖三种语言；二是根据国际市场需求，以国内作家为主，吸收国外出版人、作家、画家等优质出版资源，建立策划创作团队，不断推出以世界视角讲述中国故事的儿童读物，进入海外主流社会；三是把走出去的渠道打开，密切与国际少儿阅读组织的联系，建立与国外出版商的稳定合作机制，定期参加书展，“使版权输出机制化、常态化”。

　　同时，“走出去”不仅仅是版权输出，形象授权和品牌授权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就像中少购买了“植物大战僵尸”的品牌形象的授权，尽管所有的创作都由中少组织作家、画家完成，但照样要支付高昂的版税。“做到这个地步，很牛。”

　　中少已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法国知名出版集团达高买下的“小猪波波飞”系列(高洪波著，李蓉绘)，是全球版权，而且，达高将围绕“小猪波波飞”进行全方位开发。

　　今年，去纽约书展的期间，纽约公立图书馆中文图书采购负责人和李学谦说，中文图书在纽约公立图书馆借阅率已经超过了西班牙文，成为第二大语种的图书。

　　“说‘走出去’难，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对海外市场不熟悉、不了解。他们有哪些方面的需求，我们不知道。这与我们的经验积累有关。正儿八经地把‘走出去’作为经营目标，对中少而言，不过是两三年之内的事情。”

　　确定重点输出地，再寻找重要合作伙伴，把渠道一点点建立起来，让中国图书进入海外的主流社会，“这会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但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李学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