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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作家有根,才会走得更远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7月21日10:09 来源:襄阳日报

  本期嘉宾蒋方舟青年作家、《新周刊》副主编

  主持人:萧雨林

  访谈背景

  7月18日,应市作协之邀,作家蒋方舟回襄参加了本次中国文学周活动。虽说此次来襄的名家不少,但从襄阳走出去的作家蒋方舟,无疑是其中一大亮点。襄阳市民争相与她合影、请她签名的场景,充分印证了她在襄阳的人气和影响力。为此,我们邀请她作为本期《汉江论道》嘉宾,以下为访谈实录。

  关于写作

  主持人:方舟你好!首先要感谢你在行程安排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接受我们的访谈。我知道的是,襄阳市民都非常关注你,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那么,我们先从你的新书说起吧。前几天我看了网上有篇关于你新书的专访,叫《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在开头》。这应该是你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小说作品。

  蒋方舟:是的,这本书7月1日刚上市,这是我第一次写短篇小说集。它的结构比较特殊,我写了九个故事,分别发生在不同的旅游城市。不是讲旅游的邂逅,而是九个关于逃离的故事,但逃离都是失败的。结构上每个故事都和上一个故事有关联,最后一个故事也给第一个故事写了结局。自己之前也出版过小说,但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文学作品,也没有用文学的标准去要求。这本书是想认真学习该怎么写小说,起因也是自己一直想写小说,但对长篇暂时还没有驾驭能力,所以希望先从短篇做起,像一个学徒一样。虽然我已经写了很多年,但写这本书的心态就像是一个新手一样,去学习该怎么去讲一个故事、驾驭某种情感,算是成年之后的第一部小说作品,也算是能用文学标准去衡量的一部小说作品。

  主持人:都说写长中篇小说就像一个巨大的工程。

  蒋方舟:我想为自己写长篇小说做一个锻炼,就在结构上做了一个尝试,每个故事之间有相互联系,人物也是,这个难度挺大的,因为每个故事发生的时间不一样,每个人物我都要写一个详细的年表,这样才能做到他们在每个故事里面的年份是相互吻合的。每一个故事都想在结构和方式上有所突破,有那种很现实的,也有超乎现实的,也有完全用假设的方式去写的,又要考虑到结构和氛围上的连贯性,又想有所突破,所以比一般的小说更难写,也算是一个工程吧。

  主持人:我们知道,你现在还是《新周刊》的副主编,现在主要精力是放在做媒体,还是写小说?

  蒋方舟:其实现在只有三分之一的精力在做媒体人,更多还是在写作。

  主持人:你从小就有写作的天赋,但也会时常遭遇写作的困境吗?现在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蒋方舟:现在的困境是,像莫言老师这一辈作家们,已经把历史交界处的矛盾的素材利用得非常充分,留给后人的已不多了。那个时代在各种变化的矛盾中有很多新奇的事,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彩的写作现实了。

  主持人:我记得你在一次跟陈丹青的访谈中说,你们这代人,没有历史存在感,大约也是因为没有遭遇最精彩的写作现实。还有一点,会不会也限制你的写作,因为你“不曾历经沧桑”。《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是你的上一部作品。会不会因为你没有历经沧桑,所以对人生和社会的理解和感悟不够。

  蒋方舟:其实没有历经沧桑也有没有历经沧桑的情感,我珍惜人生中的每个阶段。没有历经沧桑可以更无邪、更天真、更理想主义。但你历经沧桑之后可能是另外一种感觉。这两种感觉我认为没有高下之分,都是很独特的体验,什么年龄阶段就是什么年龄阶段的活法,什么年龄阶段也有什么年龄阶段的写法。

  关于读书

  主持人:我们从过去的报道中了解到的是,你从小就很爱阅读,尚爱兰老师说你从2岁就开始读书。积累到现在,阅读量应该是惊人的。我也经常在微博上看你晒的书单,都挺生僻的。比如你前段时间提到格雷厄姆·格林的小说《问题的核心》,你在博文《作为读者的谦虚》又提到赫尔曼黑塞的《荒原狼》。基本上都是外国小说。

  蒋方舟:是的,小时候主要以阅读外国小说为主,对文学的审美标准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马尔克斯笔下的哥伦比亚,福克纳笔下的美国,小时候在记忆里有想象,烙印更深。

  主持人:对中国的古典文学看得不多吧。

  蒋方舟:是的。四大名著《红楼梦》读了好几遍,但其他几部都没有读完。历史方面对野史更感兴趣。也就是这两年才又开始看古典文学,比如《金瓶梅》等。在中国传统小说与外国小说里找到共鸣,它们都有对人性的悲悯在里面。而我自己的写作,也在中国传统小说里找到了叙事的经验。

  主持人:那对古典诗词这块应该也不是很感兴趣吧,开幕式上朗诵会的唐诗你都熟悉吗?

  蒋方舟:唐诗背过一些,都是高中时候为背而背。在清华读大学的时候,选修了一门古文课。记得有一天上课,窗外刮着风下着雨,教室里30多人一起反复念《春江花月夜》。在那样的情境中,我第一次真正感觉跟千百年前的古人有了灵魂上的交流,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古诗的美妙意境。

  主持人:你现在如何选择你要读的书?其实对很多阅读的人来说,如何选择是一个难题。

  蒋方舟:过去选书以逛书店为主。现在主要读出版社寄给我的新书。很多出版社出了新书都会寄给我。在阅读上我自己一直有一个警惕,就是现在社交媒体非常多。但你只要精心地看一本书或者半本书,它所得的收获比你刷微博看手机几天所来的收获要大。信息和知识摄入方式的不同,会导致收获的不同。读书时,我会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

  主持人:还有一个问题是大家也比较关注的,就是之前跟李克强总理出访,网上有一些热议。这次出访的背景是因为翻译马尔克斯的那部作品吗?

  蒋方舟:首先,我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很荣耀的事。我能随行是作为新生代作家的一种呼应,那边也有不少新生代作家,跟翻译作品没有关系。只是纯粹的文化交流,之前也不知道有高层的参与,我写发言稿的时候就想的很简单,其实也就真的很简单。

  关于家乡

  主持人:今天我听了你在开幕式上的发言,说实话我挺感动的。之前其实有不少人觉得你对家乡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我听到你说童年和故乡是每个作家的灵魂,你说你也是吃着牛肉面喝着蛋酒长大的孩子,你说襄阳给了你特别丰沛的情感丰沛的灵魂,特别你说你意识到作家有了根才会走更远,我相信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蒋方舟:2008年上大学后,很少回襄阳,每次回来都有不一样的感触。其实很自豪,也有点自责,没有见证这么多年的变化。其实我特别不愿意那种对家乡的感情成为一种“乡怨”。有些人常常将对现在异乡生活的不满转嫁成对家乡的怀念。我是更客观的看待,我觉得不论在外乡还是家乡,都有快乐与艰辛的层面,我不愿因为我在大城市生活得不好,而去刻意美化家乡。我对家乡有感情,但不是那种带着哭腔去表达的、很抽象的情感。我更愿意我把这种情感融入跟家乡人相处的细节中。

  主持人:你在发言中也提到,鲁迅笔下的鲁镇,沈从文的边城,都是写他们各自的家乡。很多人都关心,你以后会专门写襄阳吗?

  蒋方舟:其实,很多情感的酝酿都需要一个时间的距离和地理上的距离。沈从文他们都是离开家乡很多年后再回到家乡,才对故乡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我现在还比较年轻,能感知到家乡的东西还不够,经过时间的沉淀以后,可能会更好。相信一定会有写襄阳的作品,因为每个作家的创作都离不开生活,而我自己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在襄阳,很大一部分的记忆也在襄阳。相信过若干年后再回看自己的这些经历,包括整个的城市变化,能有新的感悟。

  主持人:有什么要跟年轻的写作爱好者分享的吗?

  蒋方舟:可能是听起来比较矛盾的两句话。一是我们不仅要有现实的生活,也要有“诗意的栖居”;二是有诗意的栖居,也要对生活负责。因为写作就要面对当下、关注当下,对生活有脚踏实地的体察。再说是襄阳有很多在外的优秀青年活跃在各个领域,我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希望老家的年轻人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去,去经历外面的丰富多彩,只有这样才会活得更快乐更充实。每个人都有能力把自己过成一道风景。

  主持人:好的,感谢蒋方舟!26岁的蒋方舟对于文学的认识和见解,她的阅读面和阅读量,以及她那超强的表达能力,都让我们感到吃惊和赞叹。我们衷心希望这个从襄阳走出去的“天才作家”,能在她的文学之路上取得更大的成就。(整理:汪锐栏目题字:杨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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