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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式微诗人怎么生活?许多诗人转向小说创作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1月07日16:00 来源:北京晨报

  近日,一首仅有13个字的短诗,引发了网上无数争议和讨论。据报道,这首名为《故乡》的短诗,因为获得某项诗歌大奖,并奖金10万,而被网友称为“最值钱的诗”。

  这个时代,诗歌很难,诗人更难,尽管在文化产业大发展的环境中,诗歌依旧是最小众的文化产品,而诗人们,早已经不能用诗歌维生。

  诗歌不能用金钱来衡量,10万元人民币的奖金也并不多,但为什么,两者联系在一起时,会有如此强烈的眼球效应?或许,这也恰好证明着商品时代诗歌的困境。著名学者、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员李永平说,当今世界,文学正在越来越边缘化,而其中诗歌尤甚。

  小众中的小众

  传统时代的中国,诗歌从来都是文学最重要的题材,甚至不止文学,诗歌还承担着教化社会的功能。但在今天,诗歌早已从大多数人的生活中退隐,渐渐消失无踪。

  边缘的文学,更边缘的诗歌,李永平说,“这不仅是中国独有的现象,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如此。更加快捷的传播技术,更加丰富的文化产品,都在削减着文学在生活中的重要性,而在文学之类,相对于小说这样的题材,诗歌就更显得小众。”

  市场遵循着盈利的规则,文学市场亦如是,李永平说,“最明显的表现是,在出版市场中,小说这种更具阅读性的题材,显然更受出版商的欢迎。市场化之下,出版社要赚钱,要出版销售量更大的作品,但诗歌显然不属此列。现在我们听到了各种关于诗歌的信息,往往并非诗歌本身的缘故,而是和新闻事件有关,比如农民诗人,比如诗人打官司,比如这一次的13字诗歌。在这些被炒作的事件中,我们才能听到关于诗歌的只言片语,而很少有纯粹关于诗歌的信息”。

  不仅仅是大众传播如此,学术研究亦如是,李永平说,“就我自己来说,几乎很少见到专门针对某个诗人或者作品的研究论述,而针对小说家和小说的研究论述则非常多。大概去年吧,有一个国际性的评奖,要推荐当今世界上还活跃的诗人,结果名单出来以后,其中很多都是年纪很大的,六七十岁的诗人,年轻的诗人很少。”

  不论是市场还是学术,无不证明着诗歌创作的状态堪忧,李永平说,“诗人就更不用说了,光靠写诗,显然是不可能谋生的。以我比较熟悉的德国文学界来说,许多现在很有名的小说家,开始的时候都是写诗,后来就转到写小说了。其中的原因可能很多,但写诗难以生存,难以获得认可,肯定是其中一个”。

  评奖之难纷争众多

  既然诗歌如此边缘,诗人如此艰难,那么有一个愿意给诗人物质奖励的评奖,岂非好事?曾有报道称,国内目前各种各样的诗歌奖大概有几百个,尽管这些奖很少为普通人所熟悉,甚至只是小圈子内的活动,也不乏互相颁奖之类的问题,但毫无疑问,这些奖项在维系诗歌的生存中,依旧具有一定的作用。

  但值得思考的是,每每引起公众注意的事件,往往都并非积极的事件,而是常常充满争议。李永平说,“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现象,一方面和传播媒体本身的特征有关,另一方面,也和诗歌评奖本身的问题有关”。

  如何写好一首诗?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相应地,怎样评价一首诗,同样没有标准答案。李永平说,“我自己也喜欢诗歌,也做一定的研究,诗歌是一个对创作者要求极高的题材,语言、文字、思想等,那些文学史上的著名诗人,他们的诗歌,不论是语言的锤炼,文字的运用,还是思想的深邃,都非常强。现在再出现那样的诗人和诗作,可能不大容易了,这可能和时代的不同有关。”

  诗歌的创作没有标准,评价更没有标准,这或许是诗歌奖总能够引发争议的原因之一,李永平说,“诗歌的评奖是很麻烦的,它没有固定的标准,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可以遵循的标准,但同时,它又不是完全不能衡量,我们常说一首诗有没有‘诗味儿’,‘诗味儿’确实存在,一个有很多阅读诗歌经历的人,或者自己就写诗的人,往往就能够品鉴出来,其他的文学体裁中也有类似的东西,比如说我们读一篇作品,其中的语言我们常常会说这是文学的语言,那不是文学的语言。这样的东西确实存在,但却跟那种理性的标准不一样,每一个人的阅读经历不同,可能感觉就会不一样。所以,文学的评奖、诗歌的评奖,往往争议很多,有这方面的原因。”

  被市场冷落的诗歌

  诗歌曾经是人类文化最重要的载体,一直到近代乃至当代,出现过非常多的优秀人物和优秀诗篇。然而,随着全球化时代资本逻辑的影响,诗歌正在高速地没落。

  李永平说,“以当代中国来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现过一批很好的诗人,海子、西川、欧阳江河、于坚等。到本世纪初,还经常能够听到一些关于诗歌的声音,但是到了现在,很少有真正和诗歌相关的声音了,当年那些诗人们,也大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而在国外,一些有诗歌传统并且依旧很重视诗歌的地方,也还有一些非常好的,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诗人,但同样是极少数。”

  诗人如此,诗也如此,李永平说,“这里面有一个文学阅读市场的选择问题。比如说常常会有出版社让我们推荐一些书,因此对他们的选择也有一定的了解。其中可读性显然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而就可读性而言,小说显然要比诗歌更有优势,而且,即便都是小说,有一些可能文学性非常强,但可读性不强的作品,也很难得到出版,因为这样的小说往往意味着赔钱。除非是出版社为了提升自己的品质,才会考虑出版。”

  市场时代,效益第一,而效益和受众的广度有着直接的关系,李永平说,“市场对文学出版的制约性很大,不仅仅表现在题材的选择上,还表现在现代传媒下的营销机制上。以前一部作品出版,丢给书店卖就成了,最多开个发布会。现在不一样,从书本身的包装设计,到宣传方式,都非常复杂。比如说有一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悲惨世界》,原本是以前那种网格式的装帧,很朴素,也很经典。但是销量不好,后来他们改变设计,重新做了新的封面,销量马上上去了。这样的现象,非独中国,全球都一样。比如美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非常重视包装宣传,在包装宣传上的投资很大,一部书出版,会有一系列的宣传策略,如巡回朗诵、媒体访谈等。可以说,大量的工作都在出版以后,这也是媒体时代的一个特征。什么能够吸引眼球,什么能够获得市场效应,才会去做。而诗歌显然是很难符合媒体时代的要求的,而且它的受众不广,特别是年轻人读诗的越来越少,自然就难以在市场中生存”。

  市场之外的支撑

  市场没有选择诗歌,但同时,世界上也并非只有市场一条路,尽管资本的逻辑泛滥,但仍旧有许多可以支持诗歌、诗人的机制。比如民间基金会,比如各种评奖,事实上,在国外也确实有诗人依靠各种评奖生活,只是为数极少。

  李永平说,“市场之外,确实也有能够帮助诗歌、帮助诗人的东西。不论是企业的赞助也好,基金会的帮助也好,各种评奖也好,都确实存在。就像诺奖这样的大奖,它也会偶尔颁给诗人,比如前两年就颁给了瑞典诗人,那位诗人作品不多,一生就写了二百多首。此外,许多比较知名的文学奖,也都有颁给诗人的历史,但从总体上而言,诗歌还是不太景气的,对于诗歌的重视,也远远不如小说。大部分知名的文学奖,主要还是给小说的。”

  诗歌的困境也是诗人的困境,李永平说,“从长远而言,诗歌不会消亡,只要人类还有文字,还喜欢文学,诗歌就会存在。但在今天,诗歌显然不再是主流,在市场之外,社会力量给予诗歌的支持,也远远不足,诗歌的发展,诗人的生存,依旧困难”。

  诗歌式微,诗人又该怎么活?李永平说,“从现有状态看,诗歌本身很难维系诗人的生存,许多诗人,会从诗歌转向小说,仅仅把诗歌作为一种爱好,而不是维生的途径。当然,也有纯粹的诗人,但是能够依靠诗歌生存的,往往都是本身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这样的人自然比较少。”

  这个时代,人们依旧需要诗歌,但这并不能改变诗人和诗歌的处境,李永平说,“这也是全世界都存在的问题,恐怕很难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扭转,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忧,诗歌不会消亡,诗人也不会,任何时候都会有喜欢阅读诗歌、喜欢创作诗歌的人,只是今天诗歌的阅读被社会、被时代所影响”。李永平: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员

  北京晨报记者 周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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