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民：壁画艺术的继往开来

　　中国拥有悠久辉煌的壁画历史，敦煌、龟兹、永乐宫等壁画是世界文化之瑰宝，作为世界最伟大的壁画大国，壁画创作却于200年来逐渐走向了衰落。 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创作新的壁画已成为当代不可或缺的文化需求，重振中国壁画雄风是几代美术家共同的夙愿。侯一民作为新中国第一代美术家、新壁画运动的开 拓者，为壁画艺术的继往开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老一辈艺术家的未完心愿

　　中国壁画作为一个古老画种，如何在新的时代适应现代人的生活，一直是老一辈艺术家们思索的问题。在侯一民的老师那一辈，董希文、张仃、江丰、吴 作人、常书鸿等艺术家多年心中怀着一个梦，就是期待能够有新的壁画出现。董希文不仅在敦煌同常书鸿进行壁画研究，而且在其创作实践中大量吸收了壁画的表现 语言。董希文在创作庆祝北京解放的一幅画时，采用了壁画的形式，后来在创作《开国大典》时，也汲取了中国壁画当中的一些手法。新中国成立以后，壁画界出现 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壁画作品，例如吴作人和艾中信创作的天文馆的天顶壁画，周令钊、黄永玉给革命历史博物馆创作的两幅壁画，分别表现了各民族大团结与世界人 民大团结的思想主旨。但是总体来说，受到时代的限制，并没有形成一个大气候。

　　1964年，侯一民创作了油画《毛主席和五十六个民族》，它打破了一般油画的那种时空观念，极具象征意味，在表现手法上，综合了中国壁画和中国工笔重彩工艺，这是一次成功的带有壁画特点的实验。

　　董希文离世前，侯一民去看望他，他躺在床上，指着书架上卷着的一幅画说：“中国医学会进步的，只要我不死，我要继续完成这个西藏厅的壁画。”书 架上卷着的正是未完成的人民大会堂西藏厅的壁画稿。老一辈艺术家带着这种遗憾走了，侯一民深感惋惜，作为晚辈，他义不容辞担负起振兴中国壁画的使命，为老 一辈艺术家的未完心愿而努力。

　　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我国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人民追求思想解放与精神解放，国家逐渐走向兴旺，为了迎接这样一个新时代，也为了完成 先辈们的遗愿，侯一民这辈人，包括周令钊、王熙民、李化吉等人启动了新时代壁画创作的研究。他们首先在艺术院校设立了壁画专业，当时中央美术学院和中央工 艺美术学院是最先启动壁画专业的。第一封申报壁画研究室的报告就是由侯一民起草的，得到了当时文化部部长黄镇的大力支持。一个新时代的壁画探索，就这样如 火如荼地开始了。壁画研究室起初是建立在中央美术学院的油画系里。这支队伍，除了梁运清是原来真正学壁画的，其他都不是，侯一民是学油画的，周令钊是从版 画系调到壁画研究室的，李化吉是从油画系调到壁画研究室的，王熙民早先在农展馆工作，张世彦是在东安市场布置橱窗，而这种人员配置却恰巧构成了一种优势。 壁画是多种工艺的综合体，这些人各有所长。周令钊尤为精通装饰，王文彬对民族传统艺术很了解，王熙民擅长雕塑，侯一民则因油画专业的学习擅画历史题材。在 这个基础上，壁画研究室又分为三个工作室：第一工作室以纪念性壁画的创作为主，由侯一民主持；第二工作室以表现中华民族形式的绘画为主，由周令钊主持；第 三工作室以装饰性创作为主，并吸收现代的壁画工艺，由李化吉主持。这三个方向，都没有单纯将壁画作为一个建筑的装饰来做，而是希望在壁画里出现一些更具有 独立价值、民族特色与时代特征的创作。后来壁画系成立，与油画系脱离独立了出来。壁画系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壁画艺术家，如戴士和、刘虹、曹力、李林琢等， 同时，袁运生、孙景波、张世椿调来壁画系。

　　壁画人才的梯队化培养

　　中国古代曾经有着辉煌灿烂的壁画历史。改革开放以后迎来了壁画发展的新时期，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作品的同时，也面临如何解决后继乏人的问题。侯 一民以一个老党员的历史责任为己任，从中国当代壁画发展的宏观角度出发，主持组建了壁画高级研修班。2007年开班至今，侯一民、李化吉先后担任导师，中 央美院部分优秀教师授课，该班已开办四届，共培养学员96人。学员来自全国各地，既有专业院校的美术教师、职业艺术家，也有设计、生产制作一线的从业者， 他们大多在艺术上都已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高研班学员曾在全国美展和全国壁画大展中斩获多项殊荣，为中国当代壁画事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一年之计，莫如树 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侯一民对学生的培养并不仅仅局限于传道授业解惑，更在于其对学生的人格与艺德的培养。侯一民常对学生讲： “你可以画得好，也可以画得不太好，但是你要有一个是非的观念。”在当今社会，有不少诱惑，专拉画家做抹黑中国、有违现实的艺术作品。有人让他的学生祝亚 明画那些东西，开价不菲。但是祝亚明拒绝了，他回答说：“我喝粥。”学生的这句话，是跟老师侯一民学的，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如不把心沉下来是无法真正做 到面壁与破壁的，侯一民坚守这样的理念，培养了一代又一代优秀壁画人才。

　　侯一民认为单单培养壁画优秀人才是不够的，还应该让其凝聚成一个相互联系的具有广泛号召力的群体，在这个群体里形成一种“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的有效机制。当下时代对于壁画艺术而言既是机遇又是挑战，供建筑使用的壁画需求量在逐渐走低，所以有人认为现在是当代壁画的低潮时期。但也应该看到，大型 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建设、地铁等公众设施的需求还有。学生如果单枪匹马回到家乡，受到个人条件的限制很难接受大的工程项目。但是如若形成一个合力，产生若 干实体，将众多壁画人才网罗在一起，打出信誉来，社会需求的渠道自然会拓宽。这绝不仅仅是为了谋生，而是为壁画艺术真正走向群众做的实事，切实做到让艺术 为人民服务。

　　壁画之大不是简单的体量之大，而是壁画所承载的精神内涵和历史责任之大。2008年汶川地震后第三天，侯一民来到课堂说：“灾难唤醒了我们每一 位艺术家的良知，我们要用手中的画笔与刻刀来表达我们对灾区人民的爱。”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大工作间变成了侯一民和他的学生一起战斗的没有硝烟的战场，他 投身创作身先士卒，150多天的日日夜夜里，全体师生一道用心血、汗水和泪水完成了长达183米的巨幅素描壁画《抗震壮歌》，同全国人民一起谱写了一曲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抗震壮歌。之后侯一民又将其制作成陶瓷壁画捐献给汶川，在社会中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侯一民用自己的切身行动向学生们诠释了壁画艺 术就是要为人民大众服务的，而这支队伍也将高举“时代、人民、民族”的鲜明旗帜，在壁画艺术继往开来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任晶晶  许 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