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远清:坚实的学术品格

　　杨虹最近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叛逆与超越——近二十年中国商界小说的文化阐释》对近20年商界小说的成就与局限，从发生学、本体论、谱系学尤其是文化诗学的角度，通过挖掘与梳理大量的史料来透视商业小说的现代性品格。作者深厚的理论功力，使每个章节的论述离不开严密的逻辑结构，审美和思辨色彩随着论题的深入与时俱进，显示出不同凡响的理论洞察力和创新力。

　　第一，《叛逆与超越》从文化视角给商界小说作出文学史的定位，以此去研究商界小说的现代转型。这类小说过去一直没有通用的概念，“商贾小说”、“财经小说”、“经济小说”、“金融小说”、“商战小说”、“商界小说”、“商小说”等名称均在每位学者的笔下各显神通。究其原因，是研究者的思路不同，也与批评界瞧不起商人的传统习惯导致研究无法深入有关。在这各有所本的定义中，杨虹最后挑选了“商界小说”这一概念作为自己论述的关键词，并将其内涵界定为“以反映商业经济活动为主要题材、以塑造商人形象为基本、彰显经济与文化理性的小说创作”，从而建构起科学、缜密的学术概念和学科名称。在这一理论原则指导下，作者区分了专题史研究和个案研究的不同特色，然后运用比较的方法探讨商界小说独具的文化品格与价值。

　　第二，《叛逆与超越》以谱系学的方法观照近20年中国商界小说的发展概况，对钱石昌、欧伟雄的《商界》、郭宝昌的《大宅门》所代表的商界小说蕴含的现代性品格作深入的挖掘，期望建立具有现代性视野的商界小说的文化阐释理论。近20年本是一个思潮迭起、流派纷呈的时期。杨虹和其他研究者一样，把自己所擅长的文化研究运用于以商业为题材的小说研究中。杨虹认为，“作为一种文化现象，与社会文化变迁密切相关，更与商业社会里文学自身的发展变化脉息相连。”这里体现的审美特征和所张扬的普遍性价值追求，使《叛逆与超越》成为研究商界小说的力作。

　　第三，《叛逆与超越》的理论深思蕴含在几乎所有重要商界小说创作的文学现象的解读之中。对以儒家道德体系为核心的传统德行文化，作者则采取辩证的分析态度。该书较为新颖地提出以城市文明为根基的商人形象、商业伦理的书写及相关价值观的评判标准，解决了长期悬疑的把城市和城市想象确认为“他者”的地位与角色问题。该书还从学术的角度考察商业小说“诗性”消弥的表现：思想深度的缺失、审美特质的消解、表现内容的单一、互文性的尴尬。这样的论述和突破性的发现，使这部著作的学术基点远远没有停留在廉价赞美的层次，而是将商界小说的研究领域加以扩大和深入，为商界小说突破话语困境和审美缺陷找到了一条新路。

　　第四，《叛逆与超越》另一个醒目的亮点，体现在它拥有不同于任何一部商界小说研究著作的结构体例。这部书稿近30万字，共分五章，在“述”与“论”结合的基础上，着重探讨商界小说中以何种审美特质融入商业社会的精神文化系统，以及社会转型中错综复杂的文化价值理念又是如何影响商界小说的叙事策略和审美品格。由此，作者紧紧抓住现代文化转型的逻辑脉络阐释，使其成为该书一大特色，也形成了许多与众不同的新见。

　　《叛逆与超越——近二十年中国商界小说的文化阐释》扎实新锐的理论基石，独到前卫的观点和新颖的篇章设计，成就了该书坚实的学术品格。长期以来，杨虹在商界小说领域导夫先路的沉实探索，筚路蓝缕的理论阐述，给后人延展开放的研究铺平了道路，值得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