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出版座谈会发言摘登

　　在7月9日、10日召开的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出版座谈会上，与会的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工作者分为四组，围绕儿童文学创作的成绩与问题、儿童文学理论评论、儿童文学的出版和市场化等主题展开讨论，为繁荣儿童文学创作建言献策。本刊特摘发四位小组召集人的总结发言。  　　

　　——编  者

　　第一组：

　　增强信心 远瞩未来

　　□张之路

　　中宣部和中国作协此次召开儿童文学创作出版会议，是对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的高度重视，极大增强了各位儿童文学作家、出版社和批评研究者的信心。

　　与会作家们重温和学习了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和重要指示，展开热烈而深入的讨论。近年来，儿童文学界涌现出了不少好作品， 涌现出一批优秀作家和优秀出版单位。与会领导对儿童文学所取得的成绩的肯定令大家深受鼓舞，发言中提出的繁荣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推动精品工程的重大举措 和建议，力度很大，具体得当，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又指出儿童文学存在的不足，明确了儿童文学发展的方向。

　　讲好中国式童年的中国故事

　　面向儿童、面向社会、面向未来、面向灵魂是儿童文学的根基。立足于本土经验，继承和借鉴民族文化传统，讲好中国故事、抒写中国梦成为当下儿童文 学的主题和使命。中国儿童文学一直缺乏自信心，甚至妄自菲薄，存在一味模仿西方的问题，一定要转变这种心态。很多优秀的文化传统比如民间故事资源并没有及 时转化到儿童文学创作中去。

　　当下儿童文学无论从创作还是出版来说都是空前繁荣的，有同志谈到我们已经进入到一个儿童文学的黄金年代。与国外儿童文学相比，中国儿童文学起步 较晚，有时缺乏自信。但近年来儿童文学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明显提高，原创文学与中国儿童在血脉上更有亲近感。成绩是值得肯定的，但也应该注意到市场化时代 儿童文学生态所存在的一些问题。

　　儿童文学要回应时代。尽管纸媒阅读在电子化的阅读时代受到一定冲击，但儿童文学的出版与阅读欣欣向荣。出版界的同志强调，纸媒阅读并不会因为网 络手机等碎片化阅读而消失，儿童文学也是拯救纸媒文学最好的切入点。目前数字化阅读对纸媒阅读的影响被夸大了，传统写作与出版仍然存在，有其自身的合理性 和不可替代性。书籍是人类不可缺少的，是可触可感的，是艺术品，具有阅读的仪式感。纸媒也培养了一代代的读者，而青少年正是纸媒阅读的重要组成部分。数字 阅读对纸媒的冲击更多是阅读形式上的，而不是阅读本身。阅读是人类特有的文明形式，有人类就会有阅读。而作家必须保持作品质量，坚持高品质写作，才会有高 水平阅读。商业利润对当下高品质的儿童文学阅读确实有影响，作家应该有应变准备。

　　儿童文学存在的问题

　　在讨论中，大家也中肯地谈到儿童文学所存在的问题，这体现了说真话、讲道理的批评底气。

　　此次会议指出了儿童文学批评的重要性。批评家的责任就是讲真话，说道理，而儿童文学作家也要有听取真话的勇气和胸襟。儿童文学批评要有文化品 位，批评要从儿童文学创作的实际出发，切忌空谈。儿童文学批评要有历史担当意识，责任担当意识。从目前的儿童文学阅读和出版来说，儿童文学的理论和批评研 究工作整体上不容乐观，理论批评队伍急需要建设。儿童文学批评并没有发挥及时而重要的引领作用。

　　商业化时代的产业化出版对儿童文学是双刃剑，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这成了20年来的新常态，并且各种社会问题以及市场对利润的寻求也对少儿出版环 境形成影响。谈到目前儿童文学创作的缺点和不足的时候，我们经常会说有高原，没有高峰。有的代表认为当下确实涌现了很多好作品，但是比较平庸的作品更不在 少数。儿童文学之所以有高原没有高峰，在于儿童文学多年来存在的程式化和表演腔，不能体现真实的儿童生活，作家创作心理有的非常浮躁和功利化。大作家也应 该有否定自己、听取真话的勇气。

　　大家还谈到，中国少年儿童的科学精神和科学素养还远远不够，应该加强科幻等科学元素的文学，激励少年儿童的想象力，来应对危机。有代表提出，低质、弱智的儿童文学值得警惕，强调儿童文学作家要阔大视野，必须“长大”。

　　目前儿童文学市场化的现象明显，应加强阅读引导，推动儿童文学的真正发展。儿童文学繁荣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地方发展不均衡，尤其在西藏和内蒙等 少数民族地区缺少甚至基本没有儿童文学作家，我们应当重视这个问题。另外，儿童文学是精神食粮，应该把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给出版单位一些相应的政策，鼓 励他们出版好看、耐看的好作品。

　　第二组：

　　儿童文学要坚守精神高地

　　□李学谦

　　此次会议是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对少年儿童教育和文艺工作一系列重要讲话精神的重要会议，是对儿童文学创作出版的一次国家推动。会议既充分肯定了儿 童文学所取得的成绩，又从唱响中国梦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主旋律、打造精品力作、评论要说真话讲道理、加强儿童文学创作出版的领导和管理等方面提出了更新 更高的要求。

　　儿童文学作家要接地气

　　李国伟说：“作家要坚守艺术底线，抵制商品化的诱惑，把个人理想融入到实现中国梦的实践中。”董宏猷说，创作要像冰心等前辈作家那样，“耐得住 寂寞，冷水泡茶慢慢浓”。萧萍说：“儿童文学作家捍卫原创领地，最重要的是要接地气，用自己的行动来追求艺术创新。”刘东则认为儿童文学作家应当直面当代 少年儿童生理发育提前、心理发育延后等学习、生活中出现的新变化，在观念和创作题材上努力寻求新的突破。广西作家王勇英表示，要努力把广西少数民族古老悠 久的文化同日新月异的外部世界联通起来，更深刻表现孩子的成长。徐鲁说，儿童文学作家应当关注现实，关注世道人心，表现真实的中国式童年。王巨成说：“儿 童文学是种子，作家是给孩子播种的，要负责任地把做人做事的道理告诉孩子。”张锦贻说，“儿童文学创新关键在于作家对生活要有新的认识新的体验。”汤萍 说，要尊重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重视幻想文学在培养孩子想象力、创造力方面的作用。王一梅说，儿童文学作家要关注孩子的生存环境，看到孩子内心的呼唤， 通过自己的作品给孩子一个生态的童年。长期从事大自然文学创作的老作家刘先平说：“自然文学作家的使命是按照建设生态文明的要求，还孩子一个绿色的大自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要扎根人民，扎根生活，同大自然亲密接触。同时要努力学习自然科学，提高儿童文学的内涵，打造精品。”他还建议中小学课本 应增加大自然文学的数量，重点扶持大自然文学翻译。

　　少儿出版的责任自律

　　董宏猷说：“出版以什么为出发点？孩子喜欢、能够畅销固然是一个理由，但必须是好书。”作为儿童文学教育的倡导者，陈晖特别注重儿童文学作品的 教育功能和教育品质。她说，有的作家每天写几万字，出了几十本书，却说不出代表作是什么。她希望这些作家“慢一点，别写得那么快”。梅子涵也说，世界上没 有一个国家是以畅销书来衡量文学成就的，他告诫自己应当把世界经典儿童文学大师作为镜子，写得慢一点。汪忠、周晴、张立新、董素山、王琦、吕晖等出版人都 表示要坚守精神高地，担当责任，狠抓体现人民心声和时代风貌的精品力作；抓好编辑队伍的建设，编辑工作要前移，参与到作家的创作过程中去；要重视发挥儿童 文学期刊的作用，及时发现、培养新人，提升作家队伍；要加大对盗版、伪书、跟风出版等现象的打击力度，净化少儿出版环境，不让劣币驱逐良币。彭学军在发言 中特别强调了编辑的责任和作家的自律，左昡也强调儿童文学作家要“庄重地表达”。董宏猷、周晴等人还呼吁，目前儿童文学期刊数量过少，不利于发现、培养新 人，他们建议文学期刊可通过增刊等方式，适当发表儿童文学作品。

　　儿童文学评论应坚持“说真话、讲道理”

　　崔昕平说，这些年儿童文学评论存在通俗化和过度精英化两种倾向，削弱了评论对儿童文学创作的引导作用和对读者的指导作用。这次会议明确提出要按 照“说真话、讲道理”的要求，加强儿童文学评论工作，为评论工作发展提供了难得的契机。“当下是寻求儿童文学评论中国主体性的关键时刻”，她提出，首先， 儿童文学评论要回归中国话语体系，不为西方文论所左右；其次，要准确判定儿童文学评论的专长；再次，儿童文学评论既要有引导当下创作的作用，又要有促进儿 童文学各种流派形成的长期效益。还有同志提出，要发挥编辑、评论家、阅读推广人、机构排行榜在引导阅读和创作中的作用，这几方面应当形成合力。

　　第三组：

　　儿童文学的“四律”

　　□白  冰

　　儿童文学事业是三套马车：创作、出版、评论缺一不可。此次会议，作家、出版工作者、评论家济济一堂，不分界别，不分区域，互补合作，交流沟通，也是史无前例。

　　强化责任意识

　　坚守文化理想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青春，一个时代也有一个时代的青春文学。中国作协主席铁凝指出：现在，少年文学特别是青春文学，主要是由他们同年龄段的作 者来创作。这种现象值得关注。原因之一是儿童文学作家对青春期的少年儿童生活不了解，这就要求儿童文学作家要深入生活，深入到孩子心中，了解他们的生活现 实和心理现实，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写出他们真实的生存状态，创作出思想性、艺术性、可读性有机统一的少年文学或者说青春文学作品。

　　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必须恪守“有益于儿童”的原则，儿童文学作品要能够“启迪思想、温润心灵、陶冶人生，用光明驱散黑暗，用真善美战胜假丑恶”，要始终把社会责任放在首位。

　　张晓楠(中少)认为，儿童文学是人学，因此，应该为孩子建立健全的人格世界和情感世界提供价值标准和人生的正能量。汤汤认为，儿童文学不好写， 童话不好写，一是要把童话写得有抚慰心灵的力量。二是要把童话写得真实，因为童话的内核是真实的。这种真实是抵达生命本质的真实。要创作好的作品，必须对 儿童和艺术永远保持一颗敬畏之心，用心来写。祁智认为，创作是作家个人的事情，但作品是人民的作品。创作是自由的，但一定要有出版的组织和评论的监督。保 冬妮说：“儿童文学作家要心静，要在各种诱惑面前宁静淡泊，心静才能写出好作品。”

　　提升儿童文学的创作、出版质量

　　与会者认为，中国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处于最好的繁荣发展期，但儿童文学的创作和出版确实存在着重视数量，重视体量，忽略质量的问题。原因有三： 一是儿童文学作家数量仍然不能满足出版社出童书、读者要阅读的需求，造成了新书多，新作少的现象。青年作家队伍的培养和壮大仍然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二是出 版社迫于经营指标的压力，拼图书数量，拼经营规模，影响了质量的提升。三是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缺乏创新，儿童文学评论缺少引领。就提升儿童文学的创作和出 版质量，打造儿童文学精品的问题，很多同志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何向阳提出，面对儿童的生存环境和语境的不断变化，帮助儿童建立正确的价值观，做正确的人生抉择，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做好这项工作，作家 要深入生活，评论家也要深入生活，只有这样，才能解读时代精神的奥秘，创作出精品力作。王宜振认为，要提高作品创作质量，一定要创作那些让人眼睛为之一 亮、心灵为之一震的作品，应该有创新的人物、故事和细节。韩进建议，要做好少儿文学编辑的专业培训工作，实施儿童文学选题质量和专业出版的资质审核制度， 提升儿童文学图书出版的门槛，对于出版少儿图书的出版社和编辑要有资质要求。刘国辉提出四律：“大作家、名作家要自律，努力创作精品经典，起到引领作用； 青年作家要自律，每一部作品都要有提升和创新；批评家要自律，说真话，讲道理；出版社要自律，要始终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认真严肃地考虑作品和图书的 内容质量、艺术质量、编校质量和社会效益。”王泳波提出，出版社要抓好重点板块和特色板块，形成高地，催生精品；要培育重点项目和主打产品，带动产品集 群；要强化营销宣传，引领精品阅读。

　　构建儿童文学评论舆论阵地

　　多年来，中国儿童文学的理论批评在中国儿童文学和出版的健康发展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中国儿童文学新的繁荣发展时期，理论批评的作用尤为重要。 对如何加强中国儿童文学理论批评的作用，与会者也提了一些很好的建议。韩进认为，要把讲真话，讲道理提升到批评家人品文品的高度来认识，反对低俗庸俗。徐 妍提出，新世纪中国儿童文学批评，需要在文学场域中重新辨析它的含义，包括什么是童趣和伪童趣，什么是故事与段子，什么是儿童文学与伪儿童文学。通过辨 析，以审美本质论的批评内核，发现并推动原创优秀的儿童文学。李利芳提出三点建议：一、将儿童文学理论批评奖作为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一个子项，划归全国 儿童文学奖评委会评审。二、扩大儿童文学理论批评阵地，在办好现有《文艺报》“儿童文学评论”版的同时，应该至少出版一种面向全国的儿童文学理论核心期 刊。三、规划一些儿童文学理论批评重大学术项目，组织理论批评界力量，共同攻关，取得成果。

　　第四组：注重儿童文学的雅俗平衡

　　□刘海栖

　　作家体验生活与自我审视

　　对儿童文学作家来说，体验生活，深入生活是创作的第一步。作家周锐说：“儿童文学寻找素材，有两个向度，一是向内寻找。儿童文学作家都是带着尾 巴的青蛙，天真，纯洁，是永不长大的人，可以向内寻找人类童年的共通感觉。二是向外寻找，观察生活，将生活中的细节移植到故事中，通过作家和读者都感兴趣 的点进行融合。”

　　贺晓彤谈及自己的创作和成长故事说：“有一次观察一个孩子扯猪草，想到自己的童年，总是想写点什么。后来发现住在楼上的孩子，做作业居然一个字都不肯写，由此触发灵感创作了新作。”

　　段立欣经常深入学校，从孩子身上偷创意。她称自己熬汤式的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直到有一天得到认可。从小喜欢习作的赵菱也曾困惑自己的作品没有 生命力。后来才发现只有真实的故事，才有一种天然的、浑然天成的魅力。自喻为井底之蛙的邱易东常常深入校园，讲阅读，讲写作，他希望儿童文学要坚持艺术 性、思想性，“这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良心”。

　　黑鹤认为，作家对自己的创作能力、创作专长和作品发行量要有理性认识。要做纯粹的作家，创作纯粹的作品。同时他也建议儿童文学图书建立理性的市场秩序。

　　文学创作与时代的关系

　　文学创作必须和时代紧密结合。徐德霞谈到，儿童文学作品也要讲好中国故事。李学斌也谈到了儿童文学如何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做有根基、有抱负的文学；有立场、有追求的文学；有价值、有寄托的文学”。

　　殷健灵表示，时代是变化的，但内心可以是恒定的。一个写作者，要追求属于文学的真生命。优秀的作品凝聚了作者的生命体验，只有心灵写作才是真正的写作。

　　林彦认为，中国的作家要有世界眼光，也要有民族味道。坚持良知和美学标准，就不会违背我们现在的核心价值观。

　　成人作家的儿童表达

　　童年经验对于作家是取之不尽的创作矿藏，童年情结甚至是有些作家一生绕不开的话题。成人文学的评论家、作家参与到儿童文学当中来，将为儿童文学 带来新的风景线。当然，在写作内容上也需要重视，孟宪明认为，儿童文学作家要写健康、有希望、有眼泪的作品。”侯颖则提醒要警惕儿童文学的过度文本化、儿 童生活的过度文本化。阅读不能解决儿童生活的所有问题，儿童文学应是有生活、有生命体验的创作。

　　樊发稼认为，在某种意义上，儿童文学的重要性更甚于成人文学。儿童文学的多元及众生喧哗，提醒我们要注重儿童文学的生态、品种及门类。同时他提出，理论和创作如鸟之双翼，都非常重要。

　　儿童文学的市场化和出版

　　新世纪以来，儿童文学作品一直在品质与市场之间博弈。但孙建江认为，儿童文学的市场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些人非此即彼的价值判断。经过市场 化检验的不一定是精品，但没有成功的市场化的作品，一定是苍白的。好的儿童文学作品，应该既是大人喜欢的，也是儿童爱读的，既是叫好的，又是叫座的。

　　朱自强则认为，如果通俗儿童文学与艺术儿童文学在厘清概念后，能进行很好的融合与平衡，也将对当下的创作起到推动作用。但当下，我国的通俗儿童 文学发展并不成熟，讲故事能力弱，艺术品质差，思想深度也有问题。他认为：“好的儿童文学，应该做到雅俗平衡。”类型化创作要做到推陈出新。

　　少儿出版社在黄金十年中，原创、引进并举，同时也开始品牌化运作，国际化运营，取得了较大的成就和发展，但对比儿童文学发达国家，还是存在一些状况和问题，也需要政府进一步加强监督、引导、扶持、关注。

　　张克文认为，出版要立足长远，注重战略，强化原创，打通国际国内资源，最终做到百花齐放。同时也要进行深度的内容经营，实现原创、引进、理论三 位一体的板块建设方略。吴双英认为，少儿出版要努力解决原创力的培养与挖掘、儿童文学创作与现实脱节、顶层设计和少儿出版结合等三大难点，要勇于做有难度 的出版，不断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引导作家进行有难度的创作，也激励自身进行有难度的出版。

　　针对儿童文学创作及阅读推广等现实问题，也有不少专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黄蓓佳建议，寻找作家和出版社共同成长的一种方式，建立亲如一家、血肉相连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