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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构中国叙事话语的尝试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7月03日07:45 来源:中国作家网 藏 策

  一

  王彬的文艺理论专著将传统的“红学”研究,与现代叙事学实践进行了成功的接轨,在对待传统的小说研究方面,作者不仅没有抛弃以往学人的研究成果,而且予以了承前启后发扬光大。在运用叙事学等新的理论方法方面,作者没有照搬西方理论去套用中国文本,而是针对中国古代小说的文本特点有的放矢灵活运用。《红楼梦叙事》的主要研究对象虽然是《红楼梦》,但在分析过程中凭借着作者对古典小说深厚的学识,旁征博引举一反三,对《三国演义》《水浒传》《三言》《二拍》等有代表性的文本都作了精妙的分析,由此而形成了一整套有系统的“中国叙事”研究。因此可以说《红楼梦叙事》实质是一本以《红楼梦》为载体的中国古代小说的叙事研究,或者说是一部凸显中国古代小说叙事特征的理论著作。

  二

  在对叙述者的分析中,《红楼梦叙事》下了很大的工夫,因为在叙述者的运用方面,《红楼梦》较之其他古典小说,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正是《红楼梦》独具匠心的一个重要方面。因为《红楼梦》不是简单的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叙事,而是虚构了一系列的叙述者和转述者,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叙述集团”,即:1.“顽石”(自称“蠢物”);2.空空道人,手稿的抄录者;3.吴玉峰,改《情僧录》为《红楼梦》;4.孔梅溪,改书题为《风月宝鉴》5.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6.脂砚斋,抄阅、再评,复改回书名《石头记》。

  这种复杂的叙述方式,在中国的古典小说中实在是不多见的,甚至都有几分接近所谓的“后现代叙事”了。这样的叙述集团,从单一解构为复杂,王彬认为,为对叙述者的解放提供了一条通道。小说形态的发展与变化,归根结底是叙述者的变化。王彬认为, 叙述者形态发生了变化,其文本必然发生变化。以叙述者做切口从而颠覆小说的叙述模式,是作家的基本手段,这是一个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的真理。

  在分析《红楼梦》叙述结构的基础上,王彬进而与《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其他古典小说相比对,分析了《红楼梦》在从传统的“拟书场格局”向文人化写作过渡的文本特征,他指出《红楼梦》中的超叙述者虽然在总体上依然没有摆脱“拟书场格局”,但又与传统的“拟书场格局”不同,让“顽石”以“按语”的形式显身出现,这对于传统的“拟书场格局”是一重大突破。《红楼梦》在白话小说的叙述模式中引进了文言小说的超叙述结构,从而开创了一种新的叙事方式。

  《红楼梦叙事》从叙述者出发,对《红楼梦》的作者问题以及续写问题,进行了现代阐释,这在《红楼梦》研究中是一个突破。尤其是在后四十回的“续写”问题上,书中以大量坚实的文本分析做出结论:后四十回为高鹗续写无疑,因为高鹗根本就没弄懂“顽石”作为叙述者在《红楼梦》中的作用,不仅将原有的顽石自述删略干净,而且在他续补的后四十回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

  五四以后,中国文学样式全盘西化,中国传统文学被边缘化了。但是,有一点应该指出,分析中国小说的叙事经验,传统小说的叙事经验十分重要,从中梳理出中国的叙事经验,是一个非常重要、紧迫的历史性课题。

  为此,有人提出“中西转化”,也有人提出“古今转化”,核心是“本土话语”的建构问题。《红楼梦叙事》正是这个语境下的优秀产物。《红楼梦叙事》在吸收传统“红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以现代叙事学的方法,对《红楼梦》的文本做了深邃、精微分析,进而以《红楼梦》为载体,游弋于叙述语与转述语,叙述者、叙事动力、话语漫溢等范畴,提出了一些发人深省的新观念与新方法。

  其中,“动力元”与“漫溢话语”,是对叙事学理论中国化的重要理论创新。西语theme在汉语中译为主题,而motif则被译作母题,然而theme其实并不完全等同于我们汉语语境中的所谓“主题思想”,而motif更兼有动力、动机之意。母题是情节的最小单位,其直接构成了故事与人物行动之间的因果关系,把motif译为“动力元”应该说是更为贴切的。“动力元”最常见的有两种,一种是“叙述者动力元”,即由叙述者出面讲述来推动情节;另一种是“人物动力元”,即叙述者隐退,由文本中的人物来推动情节发展。这与格雷马斯所谓的“施动者”有某些类似的地方。《红楼梦叙事》以“动力元”来分析古典小说的故事与叙事,让我们看清了“中国叙事”中的经络。在小说的观念上,中国传统小说与西方是不一样的。在中国的传统中,小说并不是单纯讲故事,往往伴随话语漫溢,《红楼梦叙事》指出,“漫溢话语”不仅是有价值的,甚至可以成为衡量一部小说“文学性”的重要标准之一。因为文学是语言的一种自觉,而“漫溢话语”则是这种语言自觉过程中的一种具体表现。可以说,《红楼梦叙事》对“漫溢话语”现象的发现,弥补了西方经典叙述学的一个重要缺失,从而更逼近了文学之所以成为文学的根本所在。可以说“漫溢话语”是考察小说“文学性”的一个重要标志,不仅对研究《红楼梦》是必要的,对现代小说的研究更有着重要意义。张爱玲的小说为什么好看?钱锺书的《围城》为什么让人感到妙语连珠?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叙述话语会时不时地从故事中“漫溢”出来,而极尽“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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