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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菲利普·图森的“装置小说” 日常生活的陌生化体验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4月24日09:15 来源:中国作家网 刘 晗

让-菲利普·图森让-菲利普·图森

  有的人说了很多,但他们好像什么也没说;有的人沉默着,但他们却说了很多。让-菲利普·图森则二者兼有,正如他对自己的小说《浴室》所作出的评价:“什么也没写,几乎一无所有”;另一方面,他却以朴素冷静的素描激发视觉化体验,还原日常生活的本真。

  艺术批评家、哲学家克莱夫·贝尔曾提出“艺术是有意味的形式”这一美学论断,图森的小说即是对这一观点的实践,场景的明暗、物品的色彩从现实日 常中抽离出纯粹样式,情感被物化为图像,看似平庸冗长、令人消沉的文字经由剪裁简化而轻盈流畅,其作品被冠以“极简主义”或“极少主义”,延续了以阿兰· 罗伯-格里耶为代表的新小说派的“零度”风范,背离巴尔扎克式的写作,打破小说原有秩序,取消情节的缜密布局和时空界限,从读者与文本之间抹去其“作家” 的属性,以文字建筑起一个物化的世界,仿佛一部描述都市生存的写实默片,通过镜头聚焦与切换在平静的写实进程中制造着陌生化体验,挖掘日常生活的思想沉 浮,将人生旅程中的彷徨与未知感带入其中的同时,也在图像的细致描摹中获得新鲜感。

  当小说与装置艺术相遇

  1945年,法国出版人热罗姆·兰东打造出一批颇具先锋姿态的午夜作家,图森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作家在文本实验上不遗余力,在创作风格上各出奇 招。对于图森来说,作家不是惟一的身份,拍摄电影就为他的文本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在《我怎样建造我的旅馆》一文中,他说:“从现实中汲取真实细节来滋 养我的想象力,把现实嫁接到我正在建造的、正在成形的那间旅馆……也许我潜意识里希望在我以后生活过的各间房子里重新创建的……那个房间就是躲避外界的一 个庇护所、一个避难所、一间浴室。”几乎每一个他小说中创建的空间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的装饰图案……时隔多年,他还能清晰地记起每一处的细节,这得益于 他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将诸多艺术元素注入文本的实验意识。

  在图森的“装置小说”中,他擅用空间概念营造氛围,即使文本缺少完整情节,也并不影响读者身临其境。装置艺术最初即是来自于建筑学,泛指空间上 的拼贴、布置、移动、拆卸等,作为一种可变、开放的艺术手段被应用于各种艺术门类当中,与“波普艺术”、“极少主义”有着紧密的联系,在《齐达内的忧郁》 中,图森就借用电视的图像将齐达内稍纵即逝的情感流露定格成安迪·沃霍尔式的艺术形象。

  “这些图像被放在一组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胡乱地排列着的连续镜头之中,省略的手法简直让人眩晕,还有一些消失了的场所以及我们生活中的几个人 物,他们融合、重叠在一起相互转换……”《玛丽的真相》交织着现实与想象,从隐秘的现实生活中提取的元素衍生出一连串虚构的情节,通过支离破碎充满矛盾的 片段拼凑不在场时事件的完整进程,甚至在加工时刻意夸大,进行戏剧化处理。同样的创作手法也在《迟疑》中再次体现,“我”去拜访朋友却被难以言喻的神秘力 量阻止前往,因偶见一只溺死黑猫诱发的假想和推理,跳脱于自我怀疑与窥探他者之间,营造步步紧逼的恐怖氛围。

  大众媒介入侵引发的表征危机

  图森“装置小说”中的主人公大多数是超然冷漠、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然而他们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潜藏着对世事的嘲讽和戏谑,《先生》的主人公感叹 “人嘛,都一样”,在他的办公室里总是尽力目光低垂,有时甚至将眼睛闭上。当他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来上一句:fia lux(拉丁文:让光明来临吧)。在《齐达内的忧郁》中图森效仿福楼拜式的语句,“齐达内的忧郁就是我的忧郁”,不仅如此,他还自诩为严苛的斯巴达人、孤 独的航海家。

  在机械复制时代涌现出大量真实而又缺乏所指的符号和图像,电脑、电视、手机甚至更先进的电子技术以远距离传播和无尽的想象力创造出一种“超真 实”,颠覆了现实生活中长久以来形成的真实观念。《逃跑》中的“我”因得到一部他人赠予的手机而倍感不安,惟恐被监视或定位;《齐达内的忧郁》则直指视觉 意义的丧失:“所有的观众,所有球员都在看着那个球,他们没有看着齐达内……这是一个超乎寻常的悖论:所有在场的人都没看见。哦!惟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的方式,惟一了解真实的方式,是电视机告诉我们的……至少我觉得电视机并没有传递真实,而只是传递真实的影像,从某种方式来说电视机虚构了真实。可是在那 时我却不得不认识到,只有电视机抓住了所有在场观众没有抓住的真实。”在《电视》中,图森更加详细地阐释了电视的即时性暴露出的粗糙与肤浅,它滑稽的模仿 时间进程,尽管有现实的表象,但其播出的图像却并非等同于现实的场景。

  当下,后现代文化演变成一个看似极度真实,却又没有真实所指、无限复制的虚拟世界,理性主体也随之不复存在,无限循环着与虚拟博弈的虚无状态, 正如《电视》中艺术史学家在停止看电视之后对它的反思:“我无法抵御,意识到自己正在堕落,一边继续这样待在屏幕前,手里拿着无法放开的电视遥控器,机械 地、狂乱地换着频道,寻求一种即时而又有害的乐趣,在这种虚妄的冲动、难以满足的循环中,去寻找更多的无聊,更多的烦闷。”文本即世界,这样看来,新小说 所特有的风格绝非肆意编造,“重复叙事”、“互文性”、“零度写作”皆是对现有观念和态度的再现。面对着一个召之即来的世界,图森在小说中创造了一个双向 沟通的氛围,在这个过程中调动了读者的参与感,将自身的生活经验融入到阅读的容器中,和作者一道丰富文本的诸多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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