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网>> 新闻 >> 作家动态 >> 正文

末 未(苗族):“我要在桥上慢下来”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0月13日10:24 来源:中国作家网

  印江的桥很多,我老家也有。给我记忆最深的,是小时候去外婆家,每次都要经过一座简易的木桥。不知为什么,看到桥,我就很兴奋,总是跑在大人前面,先一步到桥。坐在桥头木桩上,我老是想,这河里的水流到哪儿去了呢?

  后来我得到了答案,知道了名叫六景溪的这条小河,先是奔流到印江河,然后汇入乌江,再流进长江,最后消失在大海。后来读师范期间,还明白了“桥”这个词,除了拥有它的本义,还极具隐喻功能。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爱上了诗歌。

  为了把诗歌写好,什么诗歌我都读,懂也读,不懂也读。我身上还随时揣一个小笔记本,得个什么句子,马上记下来,生怕忘记。但写了几年后,我的诗歌依然没有多大长进。这种近乎于原地徘徊的写作状态,直到我去贵州教育学院脱产进修后,才得到了改变。在那里,下午、晚上都没课,给了我大量的时间泡图书室和自由阅读。那两年,我的阅读胃口很大,文学、哲学、宗教、美学,什么我都拿来,什么我都尽量消化。说来也怪,对我诗歌影响最大的,反而不是文学,而是《道德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等宗教经典。

  同时,因为我是苗族的后裔,苗族的生活习俗,特别是依山傍水、不占用有限耕地的吊脚楼,以及服饰、日常用品上面取材于大自然的花鸟虫鱼等图案,引发了我对人与自然的深度思考。为什么我的许多诗歌总表现出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尊重,并努力让事物回到自然而然的状态,源头就在于此。除此之外,苗族文化中的“巫”文化,尤其是巫师口中“天一句,地一句”的巫辞,本来就是高深莫测的诗歌,我一直暗暗学习其神秘性和时空转换的跨域性。

  这些东西打开了我的天门、引燃了我的智慧,同时也让我从此把诗歌当作自己的宗教。既然诗歌是我的宗教,我就必须责无旁贷捍卫诗歌的尊严。我捍卫的方式是:坚守诗歌的唯美和纯粹品质。

  我曾写过一首诗,题目叫《桥上的时光》,其中写到:“还将遇到多少匆匆的人事/从这头到那头,车轮滚滚,尘土飞扬//从东到西,这是流水。从南向北/我和流水的路线构成一个运动的坐标//带着波浪,流水在河床里走/我带着自己走在桥上//我的远方是彼岸,流水的远方是大海/我和流水,相隔九十度的方向//但我们相遇在桥,在摸不着的白云下/我居然和蓝天站在一起//我要在桥上慢下来,像蜗牛一样/耗费掉一生的时光”。我至今还记得,那是2006年的一个夏日,我刚从印江河堤坝登上南门桥,一串车子呼啸着开过来,扬起漫天的灰尘。就在我闭上眼睛努力将灰尘关在眼皮外的那一刹那,这首诗就很自然地跳了出来。我怕忘记,迅速跑到办公室,将其记下。

  我希望自己以后的诗歌写作,像在写《桥上的时光》那样,有了新的立意和灵感才去动笔,不去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让自己写下的每个句子,均在还原事物本质的过程中,携带上个人的生活印记。我对生活的理解是:人一生经过的所有时间和空间。我希望自己能够用审美的眼光观照经历的一切,正如《桥上的时光》的结尾所写的:“我要在桥上慢下来,像蜗牛一样/耗费掉一生的时光”。

 

网友评论

留言板 电话:010-65389115 关闭

专 题

网上期刊社

博 客

网络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