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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声:斯人攸随清风去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9月29日08:23 来源:中国作家网 刘春声

  昨天午夜,看到蒙元钱币研究学者曹光胜先生发给我的微信:张贤亮先生逝世。心脏聚然一紧,我急忙打开电脑,搜狐新闻一条醒目的黑体字证实了这条消息,“银川新闻网9月27日消息 今天中午,著名作家张贤亮因重病医治无效在银川去世,享年78岁。”这时我才意识到,朋友和师长中又一个电话永远无人接听了。我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刚从金门出差进门的妻子,我们先是惊愕,继而是难过和挽惜。最让我遗憾的是就在这个月初,我参加的中国钱币学会“西夏及蒙元钱币研究专题研讨会”就在银川举行。由于会后我和曹光胜匆匆赶往阿拉善,而没能与张贤亮通个电话,如果通个电话就能知道他正在病中,哪怕去看他一面也好呵。人生就是这样无常,让人慨叹不已。

  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张贤亮是2002年在银川镇北堡西部影视城他的寓所兼工作室。他一生写了许多著名的作品,这个影视城也是他的作品之一,是他写在西北大地上的一个作品。那一天,他兴致极好,穿着他的中式常服。外面是熙熙攘攘的游客,他们都想不到,就是他们的眼皮底下,这个外表其貌扬的小庭院里,《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作者正衔着香烟,一一给我们夸耀他的藏品,他的收藏以文房用品为主,给我印象深的是历代名石名砚。他最得意的似乎是立在门口处

  的两根硅化木,是他多年前从新疆发现并淘来的,玉化的程度很好。他开心地说,有人已经出价百万了。黄胄先生生前曾对我说过,有人妄评,画家中最有经济头脑的是黄胄,作家中最有经济头脑的就是张贤亮了。孰不知,他们和商场中的生意人有本质的区别。他让我们坐下喝茶,自己却隔着大画案站在那里侃侃而谈,背后是他母亲的黑白照片,一位美丽的江南女人,身着旗袍,几乎占据了一南墙。看得出,他深爱着自己的妈妈。这个出生在江苏水乡的男孩儿,不到20岁就来到了大西北,从此在这里扎下根并走完了半个多世纪充满坎坷的一生。经过改革开放初期的读者大都知道,张贤亮在1979年平反后成为第一批创作“伤痕文学”的作家,是他自己就曾伤痕累累。贺平对我讲过一件张贤亮亲口说的往事,他被打成右派后的一段时间里,生活极度贫困,常常吃不饱饭,有一次被押着去劳改的路上,他发现脚下的雪地上露出一截铁丝,他想弯下腰去拽出来也能卖一点点钱,但大家都排着队,不能停留,只好跟着往前走。没想到那是一截带电的电线,后面的人也看到了就伸手去拽,却发生了不幸。张贤亮这一闪念未及付诸行动,却躲过一大劫,这似乎也是天意,不然,便没有后来的《绿化树》、《灵与肉》、《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名篇佳作,当然也不会有这座著名的影视城。

  张贤亮先生不仅是作家、收藏家,还擅长书法。1999年初他托贺平让我为他刻两方印,一方刻随形“随风而去”,一方刻名章“张贤亮印”。刻好后不久,他参加作协的会到北京。贺平去看他,顺便把印给他带去,正巧笔墨凑手,当即给我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霞为

  云魂魄,下联是蜂是花精神。上款题“林深先生方家惠正”;落款题“已乙卯春节张贤亮”。并用了这两两方印。林深是我那个时期的笔名。

  后来他创作书法作品经常用到我给他刻的这两方印,说明他对这家两方印还算满意,其实刻的并不理想。2008年我去银川征集钱币大辞典的资料,在古玩城看到一副张贤亮的对联作品:“来似骤雨去似风,落花飘萍偶相逢。待到梦回夜已残,水中唯余月朦胧。”小老板看我驻足观赏,便问我这字是真是伪。因为张贤亮的字在西北地区名气很大,市场上经常出现伪作。我对他说肯定真品无疑。他说怎么见得呢?我告诉他这副对联上的两方印是就是我刻的,他听了非常高兴。

  张贤亮先生身上也常常带着一股文人多有的自负,时时表现出来,也是那一次,贺平去看他,除了带去我刻的两方印,还给他带了自藏的一个清代刻铜墨盒送给他。他接过去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这东西我收藏的多了。贺平一听就把墨盒又拿了过来,说:那好,我自已再留着吧。后来,张贤亮又提到此事,打趣地说:萌娘呵,我见过实在的,还真没见过象你这么实在的。现在回忆起来,倒也觉得他这个人很真实可爱。

  张贤亮先生生于江南,扎根于西北,把自己的大半生奉献给了那片金沙热土。他为宁夏人民做了很多好事,宁夏人民也为有他这样一位作家艺术家而骄傲。我把他的诗作稍加改动,做为这篇小文的结尾,以寄托对他的怀念之情:

  来似骤雨去无痕,落花飘萍攸作尘。斯人已随清风去,菩提树下好安魂。

  (编辑注:刘春声,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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