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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玛曼达·阿迪契《绕颈之物》:展现现实的苦难与漠然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9月05日09:15 来源:中国作家网 宋 杰

 《绕颈之物》中英文版

  提起尼日利亚作家,人们能想到的多是阿契贝和索因卡,他们关注的焦点自始至终都是国家:反抗殖民,反抗独裁政府,对于政府腐败的抨击,对于迂腐 落后思想的批评……无论是阿契贝还是索因卡,他们的小说和自己在公共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互相补充,构成了作品耀眼而值得敬佩的重要一部分。如今,随着阿契 贝的逝世,索因卡的老去,新一代的尼日利亚作家正茁壮成长,而奇玛

  曼达·恩戈兹·阿迪契就是其中值得留意的一位。

  某种程度上——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一个负责任作家的作品能或多或少反映出本国的某些状况:普通人的生活与日常的挣扎;生活在殖民或独裁政府下 人们的生存面貌与道德;落后、偏见和充满暴虐的国家……即使作者本身并未过多关注,这些方面最终都会在作家笔下展现,阿迪契的短篇小说集《绕颈之物》正是 如此。

  阿迪契早期曾在尼日利亚大学学习过医药学,后随父母转至美国,并在那里获得创意写作的文学硕士学位。小说集《绕颈之物》中,《赝品》《上个星期 一》《绕颈之物》《颤抖》和《婚事》等作品多次写到尼日利亚女子到美国结婚生子或随丈夫一起移居美国之后的生活。小说中自始至终都掺杂着作者本人的经历和 感受,或者说是来到美国的尼日利亚人的普遍感受。这些感受在某种程度上让人觉得悲伤,因为即使已经生活在美国了,但那些存在于美国人与尼日利亚人之间的隔 阂、不同阶层之间的鸿沟与格格不入却一直存在,并没因为站在美国的土地上就有所改变。

  在《上个星期一》中,卡玛拉到一个本来就存在着隔阂的美国家庭做保姆。女主人崔西称赞卡玛拉身材优美,想为她作画。故事开始,卡玛拉就在盥洗室 里照镜子,观察自己的身材,这个行为从上个星期一就开始了。她为女主人的称赞感到愉快,慢慢地开始接受。这是一个被认可的过程,对于卡玛拉来说至关重要, 她充满期待。但故事最后,阿迪契以冷静迅疾的笔触打破了卡玛拉之前的所有幻想,并告诉读者这始终都不过是说说而已。故事从头至尾都是淡淡的,不时出现的摩 擦并没有把整个故事带向沉重,即使最终崔西像唠家常一样对别人说出那些在卡玛拉看来举足轻重的话时,作者的描写也是不动声色的。在淡然的结局中,读者却能 清楚地意识到并未看见却始终都存在的巨大鸿沟。更残忍的故事发生在《婚事》中,“我”原本以为会是新的开始的婚姻,最后却发现自己对新婚丈夫一无所知, “我”所嫁的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故事中的新婚丈夫始终没有名字,“我”也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丈夫的名字。小说里,“名字”是个重要 的线索,无论是丈夫为“我”改了美国式的名字,还是“电梯”不叫“升降机”、“水罐”不叫“水壶”……这些名字一方面表现了美国与尼日利亚的不同,另一方 面却隐秘地表现了抛弃代表自我的名字,而用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开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生活。“我”曾经的生活无法再为自己提供任何自我证明,这最终导致 自我的迷失。

  这些故事的主人公都在努力地尝试融入陌生的集体,真的成为美国人。《上个星期一》里卡玛拉为崔西的一句话而欢喜;《婚事》中,“我”一遍遍地学 习做炸鸡等美国食物;《赝品》中,恩科姆努力想讨好丈夫,但最终却失去了丈夫;而在同名小说《绕颈之物》中,难得的恋爱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地凋落……就像爱 德华·萨义德的自传名称一样,始终都是“格格不入”。

  阿迪契本身受到两种文化的熏陶,她写出了尼日利亚的腐败、偏见、落后与暴虐,也涉及了当下尼日利亚的政治和生活在其中的普通人状态。在《一号牢 房》中,她描写了尼日利亚的破败与残忍;在《个人感受》中,通过躲避政府抓捕的两个参加游行示威的女人的对话,展现了尼日利亚政府的腐败以及战争中普通人 的内心世界;《幽灵》通过两个老人,回忆了尼日利亚的独立及其后的内战与独裁;而获得“欧·亨利短篇小说奖”的《美国大使馆》则描写出了置身事外、对国家 所发生的苦难一无所知的美国社会。

  《美国大使馆》讲述了一个残酷的故事。父亲因在报纸上批评政府而险些遭到抓捕,逃往美国,但对他的报复最终使得他们惟一的儿子死于枪口之下。绝 望的母亲准备到美国大使馆申请政治庇护,她和众多想要离开这个国家的人一样,站在烈日之下等待着申请签证。在排队等待中,母亲回忆儿子的死亡;一个尼日利 亚士兵用鞭子抽打着他人,其他人只是看着,美国大使馆的士兵也从来不会出面阻止……故事通过母亲在烈日下排队时的回忆向读者展示了无能为力的悲惨生活。政 府的独裁,人民生活的苦难和惊恐,是那些坐在窗户后面的美国使馆工作人员所不能理解的。工作人员问母亲是否有具体的证据来证明自己遭受政府迫害,母亲却不 知道该如何开口对他说自己的儿子被打死了……

  在等待签证的时候,站在母亲身后的那个男人告诉她:“回答问题时要直视签证官的眼睛。即使说错了也不要纠正自己……可以哭出来,可别哭得太过 分。”就好像是一场表演一般,在一无所知的美国签证官面前,他们需要正确表演出自己的苦难并且尝试着让他理解。但无论理解还是交流,自始至终都是困难的。 就好像失去儿子的母亲无法描述自己儿子被杀一样,无论是置身事外的签证官还是更遥远的美国,对于尼日利亚这个国家的苦难既不知情也无动于衷。

  在《绕颈之物》中,人们对获得美国签证的“你”说:“一个月后,你就会有一辆大汽车。很快,你就会有大房子。”但现实呢?最终“你”住在一个叔 叔家,遭到侵犯;“你”逃跑到一家饭店端盘子;不敢给家里人写信,害怕他们知道自己在美国生活得并不好;而他们以为“你”的“美国梦”会立即实现,即使父 亲去世,他们也不告诉“你”,不希望“你”离开美国……但他们不知道,美国梦远比它所宣传的遥远和残酷。

  但又能怎么样呢?阿迪契知道,“事情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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