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航：季播模式难借鉴与中国人信用透支有关

　　在中国，有很多人曾奢望过做这样的剧：一拨人一直演下去，就像英美、韩剧甚至更早以前我们看的墨西哥剧一样，但多未成功。英国从《鹰冠庄园》一路拍到了《唐顿庄园》，可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庄园。

　　究其原因，与中国人的信用值已严重透支有关。简单的例子，中国人买十个杯子，每一个都要认真检查后才能签收付款。而在商品信用、道德指数较高的国家，检查一个杯子没问题，其他的则可免检，反正万一不好，退货也不怕没人认账，这样买卖双方都很省心。

　　电视剧也是同样的道理，一部电视剧能拍80集，我不用一口气拍出来找卖家，我可以从容地先拍20集，明年再拍20集，然后续拍下去。我既不担心你明年会不买我的剧，你也不必担心我明年的出品质量，因为我会拍得更好，而你也会相信我、认同我，所以我不急于一次把80集的钱收全，反正我凭本事赚钱，你不可能不买我的剧。

　　但这是外国人的逻辑，不合国情。现在中国的电视剧市场还不是这样的景象，一部80集的剧，我今年若只卖了20集，到明年你可能会因为人情或贿赂买了别人更烂的戏，而不买我的；也可能由于我在接下来不用心，剧情兑水，让后续的剧很烂，从而导致你不买我的剧。出于双方对未来和对方信用的顾虑，那还是保险一点，甲乙双方一锤子买卖，不会成为长久往来的客户。这种季播模式，目前只有电视台的自拍剧才敢操作，自己买自己的，涉及甲乙两方就不行。

　　在英剧、美剧中，电视剧一年推出一季，还按照观众的意愿决定剧本的走向，这对我们而言太奢侈。中国人没有人家那种生产、创作、播出的方式是因为我们的信用值早已跌至谷底，任何一种创新、透明、与观众贴心互动的方式都必须在道德信用指数更高的国家才能实现。

　　我先拍20集，然后让观众参与剧情走向的投票，再决定主角的去留或生死，继续编剧本。这就好像卖杯子，让你先拿去用半个月再决定付款与否，是得建立在双方道德都足够的情况下才能完成的商业买卖模式。而我们现在生产什么都是有风险的，所以电视剧与观众只能是一种原始互动，只有在电视台一鼓作气地播出，还不能顾及观众的心理感受。

　　现在的电视剧播出模式，就好像观众购买成衣，没有后期剪裁、修改，更不能私人定制，更可悲的是观众还不能去实体店里买成衣，只能看看淘宝截图，有时候片花儿特别好看的，其实真到看电视剧又成了另外一回事，这就是我们的现实。面对电视台播放的剧，观众除了拍着大腿点评一下外，即使再烂，也没法索赔，无法较真儿，一切都是不透明的。

　　怎么办呢，我们在这样的时空里只配有这样的生活。

　　口述/史航(整理/本报记者 　陈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