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谈李白：身为“富二代”却没法科举

　　昨天，台湾著名作家、时评人张大春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近日出版的新书《大唐李白》，与著名音乐人、网络脱口秀“晓说”节目主持人、于近日推出新书《晓说3》及讲述“历史上的今天”的《鱼羊野史》的高晓松举行对谈。两人以“在历史的缝隙与灰烬里”为主题，用趣说的风格，围绕张大春新书中的李白及历史的缝隙、细节展开讨论，其中有其梳理出的历史故事，有其对人物的趣评，甚至也有对历史“演绎”出的趣味。

　　出身 “富二代”却没法科举

　　李白离开蜀中时身上带了很多钱，出三峡一路游历到了现在的扬州。因为父亲是一个商人因此不能科举，李白完全在门槛外面。

　　提到李白的家庭出身，高晓松笑称，大家看到李白一会儿到山里写一个诗，一会儿到河边写一个诗，那个年代他哪都去，又做不了官，他怎么生活，这钱从哪来？张大春说道，李白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李白离开蜀中时身上带了很多钱，出三峡一路游历，到荆州，接着到庐山、金陵，又到了现在的扬州。尤其在扬州的时候，根据李白大约30岁左右写的辩白自己节操道德的文章就提到，说他曾经在一年之内接济天下寒士花了30万钱。30万钱是什么概念？5个钱到10个钱一斗米，在那个时代。也就是他一年之内接济的价值6万斗米。高晓松笑称，李白吃喝都是好的，诗里说，杜甫喝的酒三百钱，李白喝的酒斗十千，一万钱一斗。

　　高晓松在对谈中说道，李白最终还是不能考科举。“那时候不行，如果你出身不好不能考试。因为科举是一步登天，一下就上去了。”张大春表示，这是社会阶级跟制度问题，因为父亲是一个商人因此不能科举。李白完全在门槛外面，他只有两个方式可以当官，第一个是举荐，刺史可以举荐八九品官。另外还有一个叫做献赋，李白没有献赋，也是他的身份问题。

　　高晓松还补充道，杜甫的科举也比较倒霉，他去考试，主考官是李林甫，李林甫创造了中国科举的纪录——一个没取。李林甫当官特别会巴结上级，为什么一个都没取？本来是他嫉贤妒能，结果他说因为皇上圣明，所有人才都已经有了。所以那一届一个都没取，漏下了杜甫这个诗人。

　　婚姻 娶豪门并不吃软饭

　　到湖北娶了一个故相的孙女，武则天时代的丞相许圉师是不错的宰相，但是到了他的孙子辈几乎没落了，没有实际的官职。

　　对于李白的婚姻，张大春说道，李白27岁结婚，他的婚姻也是充满烟云，他为什么要跑到现在的湖北娶了一个故相的孙女？武则天时代的丞相许圉师是不错的宰相，但是到了他的孙子辈几乎没落了，没有实际的官职。高晓松笑称：“所以李白不是吃软饭的。”

　　至于李白是不是入赘，张大春说，像入赘，也有学者指出李白是入赘。不过根据《唐书》《新唐书》的《婚姻志》里面查考到一条，唐朝有一种婚姻制度，既不是娶回家，也不是入赘，叫不庙见婚。男方居于女家，但是男方不改姓，子孙也跟父亲姓，但是女方不跟着男方去男方家拜祠堂。

　　对于历史的缝隙，两人还笑称，传说孟浩然给李白做媒大概不是真的，不过张大春说，孟浩然眉毛非常稀少，他老是抠眉毛，他写诗想不出来就抠。另外，高晓松还补充说道，白居易还“冒籍”参加科举。就像某地招生多某地招生少，他改了自己的户籍，跑到长安周围他舅舅那考试。

　　写诗 送好友是文人交际

　　在李白一千首左右的诗里面，至少可以找出五百首以上的诗是赠这个人、送那个人、留别这个人，总之就是酬答的。

　　对于古代文人出门游历、结交，高晓松问道，古代不能上网搜一下，比如荆州有什么名人、住什么地方，出门之前先规划一下，怎么找到这些名人？另外，他们怎么成名，怎么传播名声？我们今天很容易，微博一转，那时候怎么传播？张大春笑道：“通常有一个场所，不期而遇往往在此。比如像极知名的青楼。不一定要约准日子，有的在诗里的提名可以看到。或者不期而遇地在某一个酒楼、某一个驿站遇到。成名是很重要的，我们今天好像红了就可以挣钱，在唐代，成名必须在一定的阶级之中流传这个名声。因此士人集中的地方，比如像驿亭，就是来来往往送行。这个不是我们今天看的小的亭，那个亭的规模基址相当大，不但能够容纳几个人，恐怕可以容纳上百人。这种规模都是依据当时人丁往来的需求而建立的。在李白一千首左右的诗里面，至少可以找出五百首以上的诗是赠这个人、送那个人、留别这个人，总之就是酬答的。由于不能透过科举，所以必须透过个人到处奔波，跟各种人建立关系。”

　　看历史难免带有当代观点

　　我其实并不真的了解李白，所以我必须书写之前通过各种准备工作，拼凑起我的一点一点的假设。

　　对于历史缝隙、细节的这些探究，张大春说道，没有一个人能够自外于对于历史有心或无心的关注，我们一般在看历史或者读历史，哪怕我们自己想对历史下点意见的时候，我们尽管非常强调客观证据，但是也免不了有当代观点。“我写《大唐李白》一个根本的态度，我其实并不真的了解李白，所以我必须书写之前通过各种准备工作，拼凑起我的一点一点的假设。学界的研究还是值得参考的，在宋代或者再早一点有一些笔记，提到李白小的时候，比如他十几岁的时候有人说他做过小吏，替县令续过诗，因为县令的才学不够，我没有取这一段，认为在常识的层次是不可靠的。我的取舍，先从常识的判断，之后再从每一个编年的历史里面，每年每月，甚至有的还有日期，到底在李白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事。《资治通鉴》非常清楚，从那个材料里面再去找到个人，参与这个事件的各种人，比如在笔记里面或者在正史里面、传里面，因为新旧有两个唐书，写法大同小异，可是的确有些微的差异，那个差异也可以拿来做修正的坐标。其实我还特别强调当代非常多的研究，细到唐朝人的家具，还有造钱，或者驿站的规模、里程、交通、水运什么样的结构等。”

　　大多数都喜欢李白《将进酒》

　　喜欢《将进酒》，因为这首诗写的具有歌唱性。

　　对于最喜欢李白的哪首诗，张大春称，很难想出一首最喜欢李白的诗，立刻想到的诗就是《忆旧游》，不过还会想到《梦游天姥吟留别》、《将进酒》，最愿意琢磨的是他的一篇赋《大鹏遇希有鸟赋》，仔细看里面充满了幽默。高晓松说，他最喜欢《将进酒》，不光因为这首诗写的具有歌唱性，因为唐的歌唱性远没有后来尤其到宋元时代有意思。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曾经最崇拜的，到今天依然是偶像的罗大佑，他在现场有一首《将进酒》，当时在演唱会上突然唱了这首没有在专辑收进去的歌，非常好，把台湾人的那种心境写得非常好。高晓松称，他猜罗大佑应该不是即兴创作的，但是那首《将进酒》应该可以跟李白的《将进酒》一起来读与听。晨报记者 刘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