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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故事”中的大千世界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0月14日09:07 来源:中国作家网 郭英剑

▲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  2012年新作《宝贵生活》▲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       ▲ 2012年新作《宝贵生活》     
门罗的部分短篇小说集英文版门罗的部分短篇小说集英文版

  10月10日,在加拿大温哥华的一个小镇上。美国东部时间早上7点,当地时间则是凌晨4点,有位老人正在梦乡之中,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铃声,未 能惊醒熟睡中的她。于是,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彼得·恩隆德(Peter Englund)只好在电话录音上留了言:恭喜您,获得了201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夜半电话留言,喜讯从天而降。正是这个留言,让整个世界聚焦在了这个小镇,也让整个加拿大为之欣喜若狂: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在这个国家诞生了。

  如今已经82岁高龄的艾丽丝·门罗,就此成为加拿大自1976年(加拿大出生、后来移居美国的作家索尔·贝娄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来的首位获奖者,也是加拿大历史上首位获此大奖的女性作家。

  被女儿叫醒的门罗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向记者坦陈,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候选之列,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真的能够入选,甚至把它称为是“白日梦”。等消息传来,门罗感到非常惊讶,但也兴奋之极。

  恩隆德在评价门罗时称,短篇小说一直掩映在长篇小说的光芒中,而门罗使这一艺术形式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境地。且在其精致的故事叙述中,透露出了简洁明快与心理现实主义的特征。

  疯狂写作的“家庭主妇”

  门罗生于1931年,在青少年时期,就开始迷恋创作。1949年,她入西安大略大学攻读英语专业。第二年,发表了第一个短篇小说《阴影的大小》 (The Dimensions of a Shadow )。在校期间,她曾经到餐馆打工,到图书馆当管理员。由于大学的奖学金只有两年时间,于是在1951年,她退了学,嫁给了詹姆斯·门罗(James Munro),从此有了自己的家。他们婚后有了三个孩子,但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不久即不幸去世。

  1963年,门罗夫妇搬到英属哥伦比亚的省府所在地维多利亚,开办了一家“门罗书店”(Munro’s Books)——该书店至今还在。1966年,他们的又一个孩子出生。

  门罗一直否认自己是知识分子,而总把自己当做家庭主妇。她曾说,“我只是一位还说得过去的家庭主妇(housewife),但也做得一般。”而 作为家庭主妇,写作并不容易。第一个孩子诞生时,她才开始写作第二个短篇。那时,门罗拼命写作,即便在怀孕时也不例外,因为她担心从此就不能写作了。她甚 至把每次怀孕都视为自我鞭策的机会,抱有更大的写作野心。她的写作时间就是孩子中午1点到3点的午睡时分,孩子稍大一些,就是他们上学之后。门罗承认,那 些年,自己写作非常辛苦,她不仅要带孩子,做家务,还要和丈夫一起打理书店。门罗常常为了写作,熬夜到凌晨1点,而早晨6点就开始新的一天。她说,自己当 时还不到40岁,甚至以为自己会得心脏病死掉。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每天要写几页才罢休。门罗回忆说,她清晰地记得一个星期天,丈夫应承了要做晚饭,她 把自己锁在书店内,拥有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写作。“我记得,当时我环顾左右,看着周围那些伟大的文学作品,我在想,你这个傻瓜!你这是在干什么?但接着 我就到办公室继续写作了……”

  虽然门罗早在19岁时就发表了第一个短篇小说,但她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Dance of the Happy Shades )是在1968年出版的,那时,门罗已37岁。这部小说集把门罗送上了加拿大最高文学奖——总督奖的领奖台。这个奖项相当于美国的普利策奖,从此,门罗也 正式步入了职业作家的行列。

  门罗夫妇于1972年离婚。第二年,门罗返回安大略省,一度在西安大略大学担任驻校作家。1976年,她与地理学家杰拉德·弗莱姆林(Gerald Fremlin)结婚,但保留了前任丈夫的姓。

  1978年,门罗因其《你以为你是谁?》(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而再度荣膺总督奖。1981年六、七月间,门罗与其他6位加拿大作家一道访问中国。在7位作家随后出版的《加华大:七人帮中国印象》(Chinada: Memoirs of the Gang of Seven,1982)中,记载有门罗所写的中国游记《透过玉帘》。1980年,门罗曾经在英属哥伦比亚大学和昆士兰大学担任驻校作家,此后的20年中, 她几乎每隔4年就会出版一部短篇小说集。

  门罗的小说主要刊登在《纽约客》《大西洋月刊》《巴黎评论》等著名文学刊物上,并结集出版。自1960年以来,她出版有15种短篇小说集(包括 一本作品选集)。其作品曾经荣获美国书评家协会奖、三度荣获加拿大总督奖(1968,1978,1986)。2009年,门罗荣获国际布克奖。她的多部短 篇小说还曾经被改编成影视剧。门罗的作品经常入选《美国最佳短篇小说选》,在美国也具有相当的知名度。她也是美国艺术与人文学院的外籍荣誉院士。

  门罗曾说,正是由于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一名家庭主妇、一位母亲”,所以才有足够的时间写作。即便成名后,门罗仍每天写作,她认为,写作就像散步一样,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2012年,门罗的最新短篇小说集《宝贵生活》(Dear Life )出版。她曾说,这是最后一部作品,她即将封笔。早在2009年时,门罗就对外宣布自己身患癌症,心脏也有问题,不常在公共场合露面。此次荣膺诺贝尔文学 奖,将这位偏于一隅的作家推到了世界中心的位置,也奠定了其在世界文学中的历史地位。

  通向文学巅峰的5部杰作

  虽然对作品可以见仁见智,但通常人们认为,有5部作品集是门罗进入国际知名作家之列,摘取世界文学桂冠的代表作。

  短篇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1968)共收录14个短篇,是门罗的成名作。作品集的写作时间跨度很大,从作者21岁开始直到30多岁,大约 15年之久。该作品集以作者的生长地安大略省的小镇为背景,细致描写了少女成长中的困惑、女子生活中的爱恨情仇等,故事背景多以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为主。虽 说如此,故事也有其普世之处,作品中的小镇也可能是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需要注意的是,小说集出版于1968年,而60年代正是欧美风云突变的时代,在加拿 大,很多文化艺术新人都在涌现之中。这些在门罗的作品中却几乎没有体现。换句话说,喧嚣的上世纪60年代,似乎对门罗未有影响,其人物似乎也与时代脱节。

  第二部《少女和女人的生活》(Lives of Girls and Women,1971)共有8个短篇。这是一部有着内在联系的短篇小说集,主要围绕着主人公黛儿·乔丹来展开,因此,常常被人当做长篇小说来看待。该小说 集可以看作黛儿的成长史,她最开始居于南安大略省的小镇边缘,后来居于中心。黛儿最初也是一位“局外人”,对小镇的生活极为不满,为此,她甚至拒绝承认自 己与母亲的相似,实际上也是一种对地方认同感的拒绝。

  第三部是《你以为你是谁?》(1978),该书在国外出版时,以《乞丐女郎》(The Beggar Maid )为题,共有10个短篇。故事主要围绕着两位女性——弗洛和继女罗斯展开。小说围绕着两个人物,探讨了女性与其所养育的子女之间的关系,少女与对自己生活 深有影响的女人之间的关系。在作品中,读者可以明显看到罗斯的成长历程。

  第四部是《一个善良女子的爱》(The Love of a Good Woman,1988),共有8个短篇。这是一部深受批评家喜欢的作品集,主要探讨了诸如秘密、爱情、背叛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是非等主题。爱的幻想、激情导 向意想不到的结局、事情总呈现出混乱的局面,世俗人心总是带有奇怪而又好笑的欲望这类主题交替出现,这些都构成了这部作品的独特之处。

  第五部是《宝贵生活》(Dear Life,2012),包括14个短篇。所谓“宝贵”有两层意思,一为珍贵,表达了作者对生活的珍惜之意;二为昂贵,既说明生活的高额支出,也表明生活有 时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在作品中,门罗再度向读者呈现了家乡的田园风光、对普通人生活以及人性的深度挖掘。应该说,《宝贵生活》中,作者的创作有别于其 早期作品,如一些女性摆脱了生活的枷锁,做出了反传统的举动,为此,她们也付出了代价,不是被丈夫抛弃,就是遭到丈夫背叛。但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门罗自己 说,“在《宝贵生活》中,有4个短篇并非故事……而是带有自传色彩,但事实上也不完全是这样”。同题的《宝贵生活》最初发表在《纽约客》时,就写明为“回 忆录”而非短篇小说。这几个带有自传色彩的短篇都是片段,时而以回忆的口吻,时而又以理解的态度,谈论着作者早年的生活。

  门罗的写作与其个人生活密切相关,但她以完整地反映人类精神、不断探讨人类的困境著称。若简单按照作品反映的时间,门罗的创作可以以上世纪60 年代的社会变革为分界线。她的创作思想及作品主题在这一时期前后表现出巨大变化,其作品也展现出青年时期的门罗与社会变革之后的生活间的巨大差异。 2003年,门罗接受采访时曾说,上世纪60年代社会环境的那种随性和宽容,真是“太好了”。她说:“我出生于1931年,60年代的时候,我有点老了, 但还没那么老,而像我这样的女人就可以身着超短裙在大街上昂首阔步。”

  在门罗看来,主题无大小之分,其创作主要就是挖掘人性的复杂性,其高明的艺术手法被批评家认为是看不出雕琢痕迹的一种创作风格。门罗的笔触指向 极为明确,就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因此,其创作主题有前后衔接、首尾相依的地方。值得关注的是,门罗作品的主题始终与女性所面临的困境有关,且着力刻画了 安大略省小镇居民中的女性形象及其生活状态。从大的方面讲,无非是爱情与生活的主题,且往往是两者的失落乃至于失败;小而言之则主要有:爱与性、家庭关 系、责任与自由、阶级冲突、成长与变老等主题,相互交织,反复呈现。

  女性形象 地域特色 全知叙事

  简单说,门罗的创作有三大特征:

  首先是突出的女性形象。从一开始展现少女在成长中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描写她们如何与家人相处,如何设法逃离所居住的小镇或者在其中寻找自己的 位置,到后来书写中年女性生活的艰辛、养育子女的困苦,再到后来描写女性人到老年的孤独与悲伤。可以说,从门罗的作品中,我们大体可以归纳出一个女性一生 成长的轨迹,也能隐约体会到作者对女性从青年到老年成长过程的深度思考。

  门罗的女性形象,又可以分为少女形象和女人形象。门罗曾经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写作了众多的少女形象。她们都经历了从少女时代到恋爱结婚、再到为人 妻和为人母的经历,总是在生活中四处寻找意义。而每当她们意识到性的力量以及巨大的潜在混乱时,意识到性别角色的复杂性时,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社会关系时, 往往是其走到人生关键时刻之际。而这一时刻,又往往与作者无情地解剖家庭关系融会在一起。像在《少男少女》(Boys and Girls )中,用第一人称讲述故事的少女从小就把自己看作是父亲的帮手,帮着他干农活。但随着她进入青春期,女性意识在觉醒,过去对自己的男性角色定位也受到了家 庭和社会的质疑,她最终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少女啊”。

  门罗还将多个母亲形象写入到作品中,这些形象给人极为真实的感觉。其实,在作品中,门罗总是以自己作为母亲的形象,以此作为中心题材。在《宝贵 生活》中带有自传色彩的4部短篇中,门罗的母亲形象更为突出。她的个人生活令人悲伤,命运对她来说也很不公平,而她敢于去面对命运。门罗曾把自己的外婆乃 至叔祖母等形象写入作品,因为这些人物在其少女时期,比母亲对自己起了更大的作用。

  在作者对男性与女性的认识中,《太多的欢乐》(Too Much Happiness )中有一段话或许可以代表作者对男女之别的认识:“要牢牢记住,男人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就把一切都丢到了脑后……而女人走出去的时候,却把房间中所发生的 一切都带在了身边。”我想,这形象地说明了女性在生活中、特别是在婚姻中的挣扎与困境。

  第二,鲜明的地域特色。门罗的创作背景就是其所生长的安大略省,具体而言是其下辖的休伦县中的小镇。在门罗80多年的生活中,除了有十多年生活 在温哥华等地之外,其余绝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安大略省西部的小镇上。而她写作的一大特征,就是作品总是围绕着小镇及小镇上的人物而展开。这一点,与中国作 家莫言的写作围绕山东高密如出一辙。门罗认为,这里的地方文化对自己有着巨大的影响。一个人一旦在一个小镇中居住久了,就会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也会见识 各色人等。需要注意的是,门罗正如福克纳一样,虽然作品的人物局限于小镇,但这不仅没有限制,反而激发了作者的想象力。我们既能看到其精彩的现实书写,也 能在那些安静而平凡的描写中,不时地发现一些新鲜的意象或者新式的人物、耀眼的物体、闪光的思想,照亮了整个场景。如在《海边旅行》(A Trip to the Coast )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天空泛白、凉爽,亮光横扫过来,照亮了天际,仿佛就在一个贝壳之中”。像这样对人物、场景和人的状态的细致入微的描写,在作品中比 比皆是。

  第三是全知的叙事模式。门罗作品中的主人公基本上属于全知全能型的人物,她/他们似乎了解一切。有批评家经常把门罗的这一创作特色与美国南方作 家相提并论,这不无道理,但就其人物而言,门罗笔下的主人公似乎更加复杂多变一些,也有人将其创作风格归结为“南安大略的哥特小说”(Southern Ontario Gothic)。门罗写作喜欢使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故事发展与契诃夫的作品有类似之处,情节居于次位,甚至有时并没有大的事件发生。但正如有些批评家 所指出的那样,由于其简洁明快、细致入微的细节描写,总会促使读者有幡然领悟的一刻,或者在恍惚之间得到一种启示。

  总体而言,门罗的创作可以说是一种历史性与纪实性的写作。她的作品既可以从作家个人生活中找到发展脉络,也可以看到作者生活中的人和事的影子。门罗曾说,自己从来不会为写作素材担心,因为,家乡就是自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学源泉。

  当代短篇小说大师

  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可以说开创了一个先例,即第一次把桂冠授予一个专事短篇小说创作而较少创作其他文学形式的作家。

  在文学世界中,长篇小说一直都是文学最重要的表现形式,也几乎是众多作家首选的文学表达方式。而短篇小说则往往难以被看重,一般被认为是杂志所 青睐的文学形式,甚至被有些作家看作业余消遣时的副产品,即便是结集出版的小说集,往往也很难受到批评家和大众的重视。那么,门罗为什么要选择短篇小说的 表现形式呢?

  门罗对自己的认识与定位极其清楚。她认为自己生长于边缘地带,同时,也很高兴自己处于一种非主流的写作状态。如果不是边缘化,自己或许没有这样 的信心,也难以取得今天的成就。再比如,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历史上第13位获奖的女性作家,其创作内容以女性为主,加上某些创作特征,门罗难免会被看成是女 权主义者,或者是有女权倾向的作家,但门罗对此持否定态度。她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名女权主义作家,因为自己并不以那样的方式去看问题。

  因此,就其文学创作形式而言,短篇小说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当然,她也曾在接受采访时很谦虚地表示,自己所以能在短篇小说创作中取得成功,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方面的才能。同时,她也坦承曾尝试写作长篇小说,但后来感到自己的文学思维并不适用于长篇,因此很快放弃了。

  但门罗确曾写过一些内容连贯的故事,除了上文提到的两部短篇小说集外,还有《公开的秘密》(Open Secrets ),主人公也是反复出现,也被人当作是长篇小说来看待。门罗承认,她喜欢这样的写作方式。她引用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话说:“哦,我多希望自己写一本长篇 小说啊,我可不希望自己死后留下的都是些碎片而已。”门罗也说,自己很难断了“身后留下的只是一些碎片般的故事”这样的念想,“即使人们夸你是契诃夫”, 但自己也还是会有那种感觉:不过是创作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故事罢了。

  虽说如此,门罗将表达形式锁定在短篇小说,并将这一文学形式发扬光大,使其同样完美地表达了作者的心声,足以显示出其对短篇小说创作并以这种形式反映个人思想的信心。她把每次写作视为是一次恋爱,可见其感情之投入。

  门罗被人称为短篇小说大师,更被批评家称为“当代契诃夫”,这个称呼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这当然是对门罗短篇小说创作的高度评价,认为她已经进入到了世界一流短篇小说家的行列之中。其次,门罗以其家乡为背景的创作如此精彩,她笔下的 那片土地完全可以像“契诃夫的村庄”、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莫言的“高密县”那样,成为“门罗之镇”。再次,门罗对作品的人物毫无先入之见,同 时,更主要的是,其作品既不穿插意识形态,也无太多政治因素的考量,仅是平实地反映小镇中的女性形象、讲述那里所发生的甚至并不惊心动魄的日常故事,同样 使其作品具有了文学之美。

  门罗的作品富有洞见,具有怜悯之心,虽然深入探讨了众多人物的日常生活及特性,但很少把自己的评价加诸于人物身上,而是留待读者去思考。就艺术 创作手法而言,门罗的故事不重故事情节,但引人思考。在小说的开始部分,作者也并不暗示未来的故事会向何处发展。为此,有批评家认为,这样一种叙述方式在 缓慢的行进中突然就转了向,给读者留下了思考的余地。而有时,作者则通过一个奇怪的字眼结束全文,让读者回味无穷。《海边旅行》讲述了11岁的梅与外婆的 故事。当外婆在最后死去的时候,作者用了一个词“victorious”(胜利、凯旋之意)。这就不能不引发读者去深思,为什么作者要以这个词来结尾?是 想说明她就此解脱了,还是说梅的生活到头了,抑或有别的原因?这些,都值得读者深入思考。

  门罗的创作给人以启示。身为作家,出身和身处的环境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是否有敏锐的观察力和矢志不渝坚持写作的恒心。门罗的父母亲都不是作家, 也无法对其进行指导,而且在现实生活中,父母对她的很多影响甚至相当负面。门罗所身处的小镇也并非文学小镇,不过是世俗的大众社会之一角罢了。她曾经谈到 写作时说,只要大家努力工作,都可以做得到。

  其次,文学创作的形式并不是最重要的,就连主题也不必非宏大不可,完全可以是些凡人琐事,重要的在于文学能否反映人世间那份普遍的情感,能否去 思考人生的莫测所带给人的种种困惑。正如有的批评家所认为的那样,门罗写不写长篇小说并无太大意义,因为,从她的短篇小说中,我们可以读到长篇小说中可以 想要的一切。

  再次,文学可以关乎政治,也可以关乎民族,这些都可以使文学走向世界;同样,文学单纯表现个人,单纯反映一隅,单纯描写人性,同样也可以堂而皇 之地进入世界文学的最高殿堂。在评论门罗时,有人称之为心理现实主义,有人说是家庭现实主义,也有人说魔幻现实主义,但无论何种主义,无论何种研究方法, 文学就是文学。即便是在一个多元化、全球化、网络化的时代,文学依旧应该保持其反映人性这一最基本的特征。

  阅读门罗,我们大体上可以感触到人生之不确定与世事之变幻莫测。有批评家说,我们从门罗的作品中看到的无不是逼真的人和事,这不是模仿,它就是现实,就是我们人类本身。或许,这正是门罗作品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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