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华：我有一个书房和我相处

   林青华在书房。

   林青华的译著。除了文学作品，还有一些畅销书。

   1992年花城社版“20世纪外国文学精粹丛书”是范汉生、林青华策划和责编的，影响至今不衰。

   林青华

   广东工业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翻译家。译作包括谷崎润一郎《梦之浮桥》、梦枕貘《阴阳师》、东野圭吾《悖论13》、松本清张《点与线》等。

   林青华家在十二楼，从阳台望出去，视野开阔。上下两层的空间可以说宽敞，但每个房间都被他的书“蚕食”了些许空间。“少年时代的精神和物质都是极度匮乏 的，现在有能力去买书，就有点失控。”他对自己的“买书欲”有反思：“爱书应该爱得比较自然一点。爱书人的爱是比较宽广的。”

  不少藏书来自旧书店

   今年是林青华忙碌的一年，已经翻译完成4本著作，不久前出版的青山七惠《我的男友》、渡边淳一《钝感力》都是他翻译的。

   穿堂风吹过客厅便回旋到了他的书房。林青华的书房也是他的工作室，整洁干净，书籍排列比较随意。他喜欢逛旧书店，比如以前北京路工具书店二楼和中山图书 馆地下一层的旧书店，不少藏书从那而来。家里自然少不了工具书，1981年还在北京读大学时他便委托同学从书店买回来一本厚重的《広辞苑》，花了21块 钱，而他当时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15块。后来，在广州的外文书店，他也买了不少大部头“内部交流”的日文词典，如今都堆放在书架的底层，查阅的机会并不 多，因为他那一部小巧的电子词典可以容纳几十本词典。

   2008年林青华曾经去过一次日本进修，总共买回来50公斤日文书，主要是有关翻译的书，如村上春树等的《翻译夜话》、《翻译语成立事情》等，小开本， 白色封面，整整齐齐码了好几排。除了跟日语专业和翻译相关的书占据了显要位置，旧书店里淘来的名人书信集、思想史和随笔类书籍也都是他的偏爱。一套 1992年花城社版的18本的“20世纪外国文学精粹丛书”安静地躺在一角，是范汉生、林青华策划和责编的，里面包括奈保尔《米格尔大街》、巴别尔《骑兵 军》、卡佛《你在圣弗兰西斯科做什么？》等，陈众议、于晓丹等年轻学者没有按照丛书走大部头“文化积累”的老路，使这套作品一时极尽先锋之势，影响至今不 衰。“只有年轻人才能编出这种书、做出这种事来啊。”林青华说。

   受林少华影响和提携

   林青华1983年从北京国际关系学院日语专业毕业。当时做公务员的同学很多，而林青华却到花城出版社做编辑，被他的同学认为是“符合他性格的事情”。二 十年的编辑生涯，让他和书的关系密切。飞白主编的《世界诗库》、陈致平的《中华通史》、《无名氏作品系列》等都是林青华责编。“当时花城出版社有一种风 气，编辑都要能读能写，写得好的编辑很多。”在这样的气氛熏陶下，林青华也跃跃欲试。

   当时诗人朱子庆主办《文化广场》杂志，向林青华约稿，林青华就把自己大学读过的“课外读物”——— 川端康成的超短篇——— 翻译了一下交差。朱子庆看了说，“果然是大家，没有一个多余的字。”这篇小说现在是林青华上翻译课使用的案例，“其实是川端康成文笔好，你只要跟上七八成 就是好文章。”在这样的机缘下，林青华开始做起了翻译。

   另外一段插曲是，林青华刚到出版社时，领导告诉他：“一位硕士毕业生原本要来，但去了暨大，现在你顶了他位置。你们名字很像，他叫林少华。”后来，林青 华和林少华、禹昌夏(《排球女将》、《血疑》的译者)很聊得来，“我受到他们的影响和提携。林少华因为翻译村上春树，没有时间翻译其他的，就向找他的出版 社介绍我。”林青华回忆，李长声在东北主持《日本文学》，还找东北人林少华约译一个专辑，林少华就来找林青华一起做。

   喜欢读黄裳、洁尘和止庵

   林青华喜欢的文字，一个是黄裳，一个是洁尘。“黄裳的文字叙述节奏好，读起来舒服，你从黄裳和唐弢的书话中能体会文字叙述的美。”至于洁尘，则是因为她 的散文谈论日本比较多、比较好，“她的散文在表达某种感受的时候，说得特别清楚、通透。翻译作品往往有说得不够清晰的问题。”止庵也给林青华很大启发， “我喜欢止庵谈论文笔的意见，没有什么大题材，没有耸动人的字眼，但读起来舒服。”而做过编辑又做翻译，经历各种各样的作者和文本，这使得林青华读书、译 书俱“杂”。他去广外和硕士生交流，“我说我是个杂家，编辑和译者的身份，使我有比较宽的知识网络。”

   2002年林青华离开了出版社，到广东工业大学做日语老师，教翻译课，闲暇时间则译书，“一年两个假期，翻译两本书是正常状态。”2003年他翻译了一 套《阴阳师》中四册，其他的译者还有施小炜等。这部被誉为日本《聊斋志异》的书，虚构了一个神秘典雅的人鬼共处的世界。学者陈平原还为这套书写了序言，称 赞其“充满雅趣，妙不可言”，“他还引用了一段书中文字，称赞语言有‘六朝风采’。一般这关系到译者的事。”林青华说。

   “适应不同的文学作品翻译，对我来讲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在文字上能够掌握一种水准。”林青华说，像渡边淳一的大白话，他可以敲电脑翻译；而老作家谷崎润一郎的作品，则需要写厚厚一叠手稿。

   喜欢翻译的一个原因是可以独处

   二十年的编辑加上十年的教师生涯，让林青华和书的关系一直分不开，“乔布斯说，应该找一样你喜欢的东西去喜欢，我找到了并且喜欢上书，后来又能够换一个 工作和方式继续喜欢。”林青华很知足，他羡慕林少华可以占用家里最大的房间做书房，但在自己家，林青华觉得，“给我空间感受最好的还是书房。”

   “很多人会问，你的藏书都看了吗？我说不用都看完，就像收藏青花瓷器一样，它与你有一种交流。有时把书拿出来看一段就够了，你的幸福生活就可以延续下 去。”林青华喜欢这样的感觉：“小说家克里斯蒂说，她喜欢写作的原因是可以独处，我喜欢翻译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可以独处，但是我还有一个书房可以和我相 处，这就不完全是单纯的独处了。”

   采写：南都记者 赵大伟 实习生 李文培

   摄影：南都记者 黄集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