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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是一种探索和提问”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8月16日09:33 来源:中国作家网

  阿多尼斯在与莫言对谈时表示——

  “写作是一种探索和提问”

  8月13日,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在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与莫言等中国作家就“从伤口长出翅膀——文学在古老东方的使命”这一主题展开对谈。阿多尼斯表示,写作对他来说意味着一种探索和提问。

  写作不存在预设的“使命”

  阿多尼斯多年来深入思索阿拉伯的传统和现实,对其中的不合理因素进行尖锐而激烈的批判。他在诗集《黑域》中写到:“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 出的却是翅膀。”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张清华介绍,“从伤口长出翅膀”就是由阿多尼斯的诗句引申出来的,它隐喻了文学和历史记忆、生命经验、精神创 伤之间的深层联系。从阿多尼斯、莫言等作家的笔下可以读出这种创伤,以及他们对土地、母语、民族和正义的热爱,所以才以此作为对谈活动的主题。

  在阿多尼斯看来,“文学的使命”是一个很难言说的话题,因为它存在着太多的分歧。他说,“我从小就养成了批判的态度。有人提及人民,我就会思索 什么是人民;有人说起祖国,我也会想到底什么是祖国;有人谈到诗歌对于人民、祖国的使命,我又会考虑究竟什么是使命。”莫言对阿多尼斯的反省意识表示赞 赏。他说,对一些看似非常庄严、非常伟大的词语的质疑,“也伴随着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

  阿多尼斯认为,写作并不存在一种预先设定的使命,写作者要表达的思想是通过文本来表达的,“使命是后来生成的,是读者从文本中得出的”。就诗歌 的写作和阅读来说,诗人不应充当传教士、布道者的角色,而让文本和读者自然相会。一个作家或者一个诗人,他写作的目的首先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身,也是为了 更好地了解他者、了解世界。因此,写作意味着一种探索,一种对自我、他者和世界的提问,而“一位探索者是不会以传达使命为己任的”。

  作家的批判应深入文化层面

  阿多尼斯认为,伊斯兰文明的历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权势及其附庸者和伟大的思想者之间较量的历史”。他问莫言不知中国的历史可否这样概括。

  莫言表示,这肯定是表达了历史的一个方面,但是不能代表整个历史的全部,因为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非常的复杂、非常的立体。思想者和权势者之间肯定 是有矛盾的,但是一个伟大的思想者,他不应该总是把目光盯在权势者身上。中国诗人屈原跟权势者有矛盾,但他敢“问天问地”,他的思维已经远远超越了现实政 治。

  阿多尼斯赞成莫言的说法。他说,诗歌写作不能局限于政治批评这一层面。20世纪以来我们有一个错误的认识,就是把政治史视为全部的人类历史。实 际上,政治只是整个社会和文化的一部分。因此,一个伟大的作家不能仅仅满足于批判权势,还应该对整个社会和文化提出质疑和批判。

  当被问到文学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时,阿多尼斯表示,所有的意识形态都是对世界的某种框定,而创作则是摧毁这种对世界的框定。那些屈从于意识形态的作家和诗人,那个阶段一过去,他们的作品就会被遗忘。只有那些超越意识形态的作家和诗人,他们的作品才能够流传长久。

  谈到诗歌写作,阿多尼斯认为,诗是由个人的体验照亮的,而不是相反。写作诗歌时,通过个人体验来表达,这样既表达了个人,也表达了社会、民族,乃至整个宇宙。

  莫言曾读过阿多尼斯的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他说,在阿多尼斯的诗歌中,我们强烈地感受到,这是一个人的歌唱,是一个诗人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写出的诗歌语言。站在人的角度写作,是我们小说家,乃至所有从事艺术创作的人,都必须遵循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

  “身份”在于未来,在于创造

  谈到身份问题,阿多尼斯说,一个人的身份,不是对过去的回归,而在于对未来的思考;不在于他所继承的东西,而更多的在于他所创造的东西,“人的 身份应像树木一样,向空间不断扩展”。一个人的身份不是固定的,他在不断地创造自己新的身份。一个国家或者民族的身份也是如此。另外,身份也是多元的,就 拿中国来说,每一个作家笔下的中国形象都大不相同,只有把所有的说法加起来,才构成一个完整的中国形象。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阿多尼斯著作的中文译者薛庆 国说:“阿多尼斯的这个观点是基于阿拉伯的文化背景来说的。阿多尼斯认为,阿拉伯的思想中有‘稳定’和‘变化’两种因素,以‘变化’超越‘稳定’,是阿拉 伯文化的希望所在。”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思想,阿多尼斯在看待很多问题时,都体现出一种“求新求变”的态度。当被问到他最认同的西方作家和诗人有哪些时,阿多尼斯说, “在西方世界中,我最喜欢的是那些对西方的政治和文化体系持批判态度、对自己的文化身份进行深刻反思的思想家和诗人,比如说赫拉克利特、尼采、波德莱尔、 兰波。赫拉克利特有一句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话所表达的‘动态’、‘变化’,也构成了我诗歌创作的精神所在。”

  阿多尼斯曾编选过《阿拉伯诗选》,他从卷帙浩繁的古代诗文集中,挑选富有思想与美学价值却往往被文学史贬低乃至忽略的诗歌。阿多尼斯表示,“在 古代的阿拉伯,很多诗人在创作中尝试标新立异,写出的作品却被当时人视为诗歌的堕落。但我们现在回过头去看,恰恰是这些标新立异者创造了阿拉伯古代诗歌中 最有价值的东西。”

  在谈及作品的翻译时,莫言和阿多尼斯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莫言认为,“翻译是一种创造,允许在不伤害文本的主干的情况下做一些枝节的修改或者删 除。”阿多尼斯则说:“每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的结构,诗歌的翻译者要破坏原有的结构去建立一种相似的结构,从这种意义上说翻译就意味着叛逆,为了忠实原则而 叛逆。”

  这是阿多尼斯第4次来到中国。谈起对中国的印象,阿多尼斯表示,中国虽然有五千年的历史,但是它现在就像一个青年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抱 负。在外人看来,中国似乎“与世隔绝”,但实际上中国在密切地聆听着世界。“我喜欢中国的这种精神状态。”当记者问到下一个中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会不会是 一个诗人时,阿多尼斯说:“是的,应该是一位中国诗人,因为我永远站在诗歌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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