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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国恨

第六章 围城之战

2017年04月25日11:56 来源:中国作家网 敖玲超

  夜郎国军队作战讲究的是相互之间的冲杀,两军对阵,没有什么伏击、包抄、攻城等汉地所谓的战术战法。无论是平地或高山,还是到了敌方的家门前,两军列阵面对面,只等主将的一声令下,便开始冲击厮杀,胜负全靠将士的凶狠杀敌,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或者是一方溃退溃逃,占领阵地的一方就是获胜方。这种不是战术的战术,更多的时候就是人海战术,以人数的优势消耗敌方的力量。

  同时,军队无论是战胜还是战败,一般均不会屠杀敌方除了军队以外的人口。因为人口就是财富,被俘虏的人就会变成奴隶,奴隶无条件接受超强度的劳动或被贩卖,变成财富,除非遇到抵抗。

  夜郎军队中有一个特殊的兵种:蛊营。以现代的兵种分类可以叫做是生化部队,蛊营的主要职责就是培养蛊虫,制作蛊药和施放蛊药。一般主要以敌军周围的水源为载体下药,以摧毁敌军的力量。因此,保护水源就是军队后勤的重要部分。

  这种蛊术最开始是来之民间巫师,最终被采纳入军队作战的一部分。蛊术只能针对外族作战使用,本族人均会自制解药,施行无效。

  当然,蛊营不是夜郎军队的主要作战力量,这种战术的使用受到很大的限制。一是蛊药制作需要大量的原料和日久的制药周期,并且药效有期限,不能长期积存,而战争时间是有限的;二是下药后水源就变成了污水,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不能饮用,尤其是在本国疆域内下药,敌军不能饮用的同时,本国军民也不能饮用,因为制造解药的原料更是有限,制作周期更长,污水一时半会难以解净。

  但水是维持将士生命和维持战争最核心的物质,没有饮用水源,就彻底失去战争力量。因此,蛊术使用不当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因此,蛊术极少使用,遇到非常事件不得不使用时,也必须由国王下诏令才能施行,极像当今核武器的使用一般,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同时,夜郎国各氏族祖先立下的盟约中也有明确规定,国内氏族之间不准互相使用蛊术,否则天诛地灭,使用者必断子绝孙,亡魂永不归祖位,这是夜郎国氏族中最严厉的诅咒,自然各氏族也严格遵守了这个祖约。

  曾大国师来到夜郎国后,也向国王粗略地介绍了汉地军队的战术战法,并建议国王在王军中推广。

  军队的本质就是杀人摧毁生命的机器,尤其是夜郎这种一直只是与周边异族军队进行传统战法的将士,自然很难接受汉国的战术战法。在他们这种传统军队的使命里就是直接消灭敌人,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即可,那还有那么多讲究呢?

  只有当时的国王觉得这就是汉人的智慧,这种智慧是可怕的威胁。当然,也有少部分王军的将领接受汉地的战术战法,只是不是主流派,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此时,布依、苗、侗、仡佬四大氏族联合叛军突然发动叛乱,王军主力远征南方,汉地的战术战法终于上了夜郎国的历史舞台。

  由于王军留守部队被分散在王权各直属领地,力量薄弱,自然不能阻止叛军的高歌猛进。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国王妣鄂莫听取了曾大国师的进策,采取汉地战法,即时新修建柯洛倮姆城墙,收缩兵力,不与叛军直接硬碰硬,只要在王权属地的大部分强壮奴隶有组织地撤离出来后,王军就且战且退,就坚决不与叛军接战,保存有生力量,全部撤回柯洛倮姆,集中全力保卫王城。

  在夜郎国以往的战争历史中,通常都是夜郎王军的力量大于敌军,因为在夜郎周边的所有大小宗族国中,夜郎国的军队是人数最多的,人多力量大。此时,面对叛军力量数倍于己方的夜郎王军,上下将士均知道一旦与叛军交战,自己就是被吞噬的命运。

  面对人性求生的本能,同时妣鄂莫国王也下来王诏,秘密指令各领地军队统领要采用汉地战法,决不允许王军主动与叛军交战,只要保证撤离出属地强壮奴隶,就且战且退,保存力量,全部撤回柯洛倮姆王城集结。

  王军将领虽以往对汉地战术战法大部分均置于不屑之地,但也多次经历过国王学习汉法引汉人传道的耳闻目濡,算是略知一二吧,且有少部分战龄已久的将领对汉地战法还是持赞同态度的,自然也明白了五分。

  首次运用,自然生疏,但应对不知战法的叛军还是游刃有余。每次的对阵,王军都不会主动出战,甚至不出阵应战。若是叛军等得不耐烦了才冲杀过来时,王军就弃下辎重物质,只带着兵器,返身就跑,或是刚与叛军击触,就“溃败”而逃。

  叛军“占领”了王军营地,看到大量的辎重物质,不同氏族的兵营便开始了抢夺“战利品”,没有谁想要应该“乘胜”继续追击王军,并为如此辉煌的“战绩”出现了自大自满的情绪。叛军上下将士认为照此进展下去,不要多久,兵力空虚的柯洛倮姆必将是盟军的囊中之物。

  从没占到过如此便宜的叛军更不知这是汉计,均是王军为了拖延时间,等候大量强壮奴隶撤离后,再集结柯洛倮姆城。

  从王权各直属领地撤回的王军到达柯洛倮姆城前时,突然发现王城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他们惊愕了!

  当叛军抵达柯洛河岸时,发现阻挡在他们前面的王城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城了,而是一座庞然大物。他们惊愕了!

  夜郎国的军队,包括地方氏族集团的军队,他们曾经杀敌无数抢掠过无数村庄部落,却从没有过攻城略地的战绩。

  叛军惊愕的不仅是没有想到他们的王城突然变了天,而且更不知道如何吞下他们的囊中之物。就像是饿极了的狮子,好不容易捕猎到一只刺猬,却无从下口。

  叛军抵达柯洛倮姆城的第二天就开始了攻城,可他们不知如何攻取。

  攻城第一天,叛军没有攻城梯,他们的手工弩射程达不到城头,即使是达到了也已经没有了杀伤力。他们围住了城也只是围着团团转,城墙徒手难以攀爬上去,只能寄希望于能找到一个缺口可以冲进王城。

  可他们错了,仅有的两扇城门关得严严实实,当他们靠近城门或城墙脚时,城头上的落石圆木弩箭如雨而下。

  叛军围攻了一天,不仅不能找到突破口,还死伤无数。一直以来士气高涨的叛军突然变得垂头丧气,只能拖着疲惫的四肢无功而返。

  傍晚,落山的夕阳辉映着柯洛河,水面波光粼粼,几只水鸟偶尔掠过河岸,显得格外的寂静,让所有人忘记了白日里的硝烟。

  叛军营中和王城中冉冉升起的青烟,透过余辉,形成了一副安祥的画面。

  夜色早已笼罩了大地,叛军中疲惫的将士大部分已经酣然入睡,他们似乎是忘记了白日里经过的战争。

  对着柯洛河的柯洛倮姆城门突然响起两声 “吱吱”声,随后拖着长长的“唂唂”声。

  城门敞开了,一支近千人的骑兵营直溜溜地串出了城门,直奔夜色中的柯洛河对岸而去。

  略过一刻钟,突然,叛军的阵营中传来冲杀声。

  从未经过如此遭遇的叛军营中乱成一锅粥,许多还在酣然入梦的将士还没醒来就长眠于此了,他们不明不白的就魂归故里了。

  又略过了一刻钟,骑兵营安然返回了柯洛倮姆城,夜色也难以掩盖住士兵脸上的兴奋之情。

  随着一阵长长的“唂唂”声和 “吱吱”声,漫长的夜又恢复到安静状态之中。

  攻城第二天,叛军还是重复着第一天的路。

  夜色来临时,叛军吸取了第一天晚上的教训,全军不敢入睡,严阵以待,只等突袭的骑兵营到来。可直到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际,还是不见骑兵的影子。

  攻城的第三天,叛军却没有攻城了。

  军队统领阶层陷入了混乱之中,有的将领认为这是天神和祖先保佑王权,突然给予了王城保护,所以才一夜之间有那么高的城墙。有的将领认为应该撤兵了,反正一时半会不知如何破城,等西征的王军返回时,那就会被内外夹击,可能就是全军覆没。有的将领也提出来这可能是汉地战法,其他将领也赞同,可不知道如何来破,顿时全部将领陷入了当初不学汉法的懊恼之中。

  在阳光的温暖中,军营中到处是昏昏欲睡的士兵,基本进入了补充睡眠的状态。有的突然惊醒,被前夜的夜袭阴影笼罩着。

  叛军吸取了教训,晚上开始派哨兵营在柯洛河案监视柯洛倮姆城的动静。

  攻城第四天,清晨的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若软的阳光洒满柯洛河面,晨起的飞鸟划过天空,飞向远处的森林觅食。

  叛军设置的哨兵营刚撤离柯洛河岸时,突然,柯洛倮姆城门大开,一支骑兵营声势浩大地冲出城来,直奔向叛军军营。

  叛军又是措手不及,整个军营又陷入混乱之中,厮杀声和惨叫声夹杂着飘荡在清晨的阳光之中。

  当骑兵营突然撤离而去,叛军营中一片狼藉,尸首横陈。某个角落的低洼处,已经汇集了成片的血池。